“甚?我也識的?滿糧,是何人?”秦亦鋒一頭霧水,疑惑地問。
“舅舅,此人便是司馬公子。”錢滿糧直言。
“這……”秦亦鋒怔了怔,思索片刻後:“這司馬公子相貌確實出眾,人品也挑不出錯處,隻是……他終究是江湖人,行事作風飄忽不定,我怕花溪跟著他,日後要過顛沛流離的日子。”說著,秦亦鋒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眉間擰起深深的褶皺。
錢滿糧見狀,連忙傾身向前,懇切道:“舅舅有所不知,司馬公子在漳縣有兩處大宅,並非居無定所。”
“話雖如此,江湖人打打殺殺,花溪隻是個柔弱女子,若涉及江湖,怕會傷及花溪……”
見秦亦鋒顧忌,錢滿糧正欲解釋,卻聽秦花溪的聲音從後堂傳來“爹爹,江湖正道人士,個個是俠義英雄。若花溪有司馬公子護著,何懼涉足江湖?”秦花溪早已站在後堂的屏風處,聽自己父親與大表哥錢滿糧的談話。在聽到父親不讚成自己配與司馬允時,秦花溪忍不住開聲出廳來。
“花溪妹妹……”錢滿糧招呼道。
秦花溪向父親秦亦鋒和大表哥錢滿糧屈膝行禮後,麵向父親秦亦鋒“父親,女兒願嫁與司馬公子。”
秦亦鋒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案幾上,青瓷與檀木相撞發出悶響,茶湯在杯中晃蕩。秦亦鋒望著女兒挺直的脊背,昔日孩童如今已亭亭玉立,眼底的倔強卻與自己如出一轍。
“你可知江湖有多凶險,動不動便見血,萬一哪日得罪了誰,被人上門尋仇……”秦亦鋒話未說完,秦花溪已跪在青磚地上,發間的銀步搖隨著動作輕顫。
“女兒知曉父親擔憂。”秦花溪仰起臉,眼尾泛著薄紅“司馬公子腰間佩劍從未傷過無辜,何來的尋仇。再者,女兒相信司馬公子有足夠的能力護女兒周全。”
錢滿糧起身來,道:“舅舅,小允雖是江湖中人,但行事善良仗義。以他的武功,舅舅不用擔心花溪妹妹會涉險。”
秦亦鋒喉頭滾動,目光掃過女兒鬢角被風吹亂的碎發。記憶突然翻湧,三十年前,大姐也是這般跪在父親的麵前,說非錢忠不嫁,父親那時嫌錢忠隻是一個管家,配不上秦家的大小姐。
“起來吧。“秦亦鋒彆過臉,聲音低沉“叫那小子來見我。”
秦花溪猛地抬頭,淚珠墜落在衣襟上,暈開細小的花。秦花溪破涕為笑,發間銀步搖隨著磕頭的動作叮當作響:“謝爹爹!”秦花溪提著裙擺跑向後院,細碎的腳步聲驚起廊下棲息的麻雀,撲棱棱掠過雕花窗欞。
錢滿糧望著表妹雀躍的背影,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轉頭見舅舅秦亦鋒正摩挲著茶盞,滿眼寵溺。
秦家的晚宴在一家人溫馨的談笑間結束。錢滿糧告辭秦宅,上了黑風馬,信馬由韁地往城東的謙宅去。
錢滿糧將黑風馬拴在離謙宅一裡地的樺樹下。抬頭看了看夜空,此刻月朗星稀,一裡開外可視。錢滿糧望向不遠處的謙宅,那老舊的宅院大門上懸掛著兩盞燈籠,發著昏黃的光。
忽聽黑風馬發出低嘶,前蹄不安地刨著地麵。錢滿糧心頭一緊,目光掃過樺樹四周,月光在枯枝間切割出細碎陰影,像無數把懸在頭頂的刀。
錢滿糧伸手撫上黑風馬的頸脖安撫,黑風馬瞬間安靜下來。錢滿糧屏住呼吸,見謙宅大門“吱呀”開了條縫,兩個家丁模樣的人提著燈籠探出頭,火光照亮他們腰間明晃晃的長刀。
黑風馬突然昂首長嘶,前蹄騰空踢斷枯枝。“什麼人?”家丁的喊聲刺破寂靜,錢滿糧暗叫不好,短刃出鞘的瞬間,三枚箭矢破空而來,釘入樹乾時發出沉悶的“噗噗”聲。
錢滿糧翻身躍上黑風馬,揚鞭疾馳,身後是謙宅家丁的呼喝聲混著追趕聲。黑風馬一口氣跑出十裡開外,錢滿糧勒住馬韁,拍了拍黑風馬的背,細語道“黑風,今夜是怎了?”
黑風馬似聽懂了錢滿糧的話,打了個鼻響,低下頭吃路旁的嫩草。錢滿糧下了馬背,任由黑風馬在草地上吃草,自己也尋了一處土堆,靠坐在土堆上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錢滿糧睜眼看了看開始偏西的明月,估摸已是子時未了。錢滿糧起身,吹響哨聲,黑風馬快速跑到錢滿糧的麵前。
“黑風,我們還得回到那樺樹下,你莫要再出聲,待我辦完事,我們便回山莊。”錢滿糧對著黑風馬柔聲道。黑風馬又打了個鼻響,並點了點頭。
錢滿糧摸了摸黑風馬的臉,誇道“好馬兒,我們走!”錢滿糧翻身上馬,輕磕馬蹬,黑風馬如離??的箭般往前奔去。
再次回到離謙宅一裡遠的白樺樹下,錢滿糧下馬來,將黑風馬拴在樹下。蒙上黑麵巾,悄然向謙宅摸去。
錢滿糧貼著牆根疾行,月光將影子拉得細長。錢滿糧的指尖觸到牆頭冰涼的磚石時,忽聞牆內傳來犬吠。錢滿糧立刻屏住呼吸,後背緊貼牆皮。三隻惡犬在牆根處來回踱步,喉間發出低沉的嘶吼,犬齒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錢滿糧從懷中掏出幾顆藥丸,隔著牆頭精準拋入院中。犬吠聲戛然而止,隻聽得“嗚嗚”幾聲嗚咽,惡犬相繼癱軟在地。錢滿糧趁機借力躍起,足尖輕點牆頭,翻身落入院中。
老宅內靜得瘮人,唯有廊下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晃。錢滿糧貼著回廊挪動,忽見正廳門縫裡透出微光。側耳細聽,裡頭傳來瓷器碎裂聲:“這人怎還未到?”
錢滿糧將耳朵貼得更近,屋內響起斥責之聲“若是出了岔子,大少爺定饒不了我們。”
“是,陰管家。”另一個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
正廳窗紙被燭火映得發亮,錢滿糧貓腰摸到窗邊,用匕首尖挑開極小的裂口。屋內三個人影在晃動,居中那人背對著窗戶,腰間纏著的鎏金軟鞭在燭光下泛著冷芒。
“二少奶奶已發動,那施婆子此時還未到,如何是好?”那說話的腰纏鎏金軟鞭之人,正是謙宅的管家陰卓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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