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管家，您當真看到了肖寶蟬的靈位？”蒙著麵巾的肖媽再也忍不住了，伸長脖子急切地問道。
見金鳳凰身後的蒙麵老婢發問，錢滿糧心下已明了，這蒙麵老婢，定是之前的程媽。錢滿糧掃了肖媽一眼，冷冷地“嗯”了一聲。
肖媽正欲再問，被金鳳凰擔手示意稍安勿躁，肖媽隻能縮回頸脖，耐心等周老爺說下去。
“滿糧，你在崖洞中所見到的肖寶蟬的靈位，就是程阿嬌之母肖寶蟬。”周老爺繼續道“當年，肖寶蟬突然一夜間莫名失蹤，老管家錢玉楠派出山莊內幾十名護院與家丁在山莊周邊幾裡的山裡尋找，圴未尋到。當時程阿嬌已是及笄之年，無法接受娘親的失蹤，日日出莊尋找，連找了一個月有餘，才慢慢死心。”
周老爺講述的同時，立在金鳳凰身後的肖媽，止不住地渾身微微顫抖，卻強忍著，肖媽迫切想知道自己母親的靈位怎會出現在崖洞裡。
“肖寶蟬失蹤的那年，滿糧與蕭景剛出生五個月。大夫人與錢忠之妻是親姊妹，湊巧也是在同一日生產。如此，為方便蔡金花接生，便將大夫人與錢娘子安置在同一間房裡生產。蔡金花點了肖寶蟬給她打下手，幫忙為兩位產婦接生。”周老爺說起往事，眼帶憂傷，似不願去揭那道舊傷疤，又不得不揭。
泰元館的廳上，除了周老爺在說，其餘人均豎起耳朵靜聽周老爺接下去的話。
“滿糧與蕭景滿月那日，飄靈宮宮主冥靈老鬼來山莊索要蕭景為徒。因之前山莊遭人恐嚇，家父聽從程大建議求助飄靈宮，飄靈宮開出條件，就是要周家山莊日後的長孫為徒。家父以為提前為孫子拜了高師，甚是高興地一口應允了飄靈宮的條件。”
“誰曾想，冥靈老鬼來索要蕭景時，告知飄靈宮收徒的惡規需在幼徒五六歲之時，割去人根習武。當時，大夫人抱著蕭景誓死不撒手，我也拚死與冥靈老鬼對抗。然恨我學藝不精，隻幾招便敗在了冥靈老鬼的掌下。大夫人也受了傷，蕭景終還是被冥靈老鬼帶走了。”
“之後的兩年裡，家父與大夫人思憂成疾，相繼過世。原本健碩的蔡金花也鬱鬱而終，郎中查不出病因。”周老爺喘了一大口氣，釋緩心中的苦悶“原本以為，這一切都是天注定我周家山莊有此劫難。直到我得到了一封三十餘年前的舊信，一切都改變了，讓我不知是喜還是恨！”周老爺從袖袋裡抽出一封信，捏在手指間，向堂上的眾人展示。
周老爺緩緩地道“這封信是蕭姑娘從賢居下的崖洞內抱回的石枕中偶然發現的，是寫與我的、遲了三十餘年才到我手中的信。至於寫信之人……”周老爺看向肖媽，神色複雜，停頓了片刻，示意程媽“程阿嬌，將你的麵巾摘下，過來念你母親親筆寫的信。”
肖媽被周老爺點名，惶恐地微顫著手除下蒙在臉上的麵巾，真麵貌便一覽無餘地呈現在眾人麵前。周吳氏驚叫道“程媽，怎會是你？你背叛山莊背叛老爺，你怎還有臉回到周家山莊來？”
周吳氏一連串憤怒的責問，驚的程媽哆嗦著來到廳中央，“撲通”跪了下來，叩伏於地請罪“罪婢求老爺、大奶奶開恩！”
不待周吳氏繼續發飆，周老爺道“起來，將此信念與眾人聽。”
程媽顫顫巍巍爬起身，雙手高舉過頭，躬身到的周老爺的麵前，周老爺將信放在程媽的雙掌上。程媽雙掌托著信，退後一步側過身，強壓住心裡的忐忑與激動，手指哆嗦著抽出信箋展開，顫聲念道“鴻泰大少爺親閱奴婢肖寶蟬要向您揭發一樁惡事。穩婆蔡金花為封奴婢之口，將奴婢誆到山莊後山邊的懸崖旁，趁奴婢不備，將奴婢推落懸崖……”
念到自己的娘親控訴被蔡金花推落懸崖，程媽捏著信箋的手愈發的顫抖，聲音也沙啞起來，眼眶一下子就變的通紅。
見程媽停聲，周老爺低喝道“繼續往下念！”
“奴婢滾落懸崖，幸得崖下的荊棘與樹木抵攔，奴婢才僥幸留下一命。奴婢棲身在崖下的白淩洞中，洞主亦也是一位從高處墜下的采藥老郎中，因雙腿骨摔的儘斷，無法再攀懸逃生。”
“奴婢手無縛雞之力，更無飛簷走壁之功。仰望高不見頂的懸崖，叫天不應，欲哭無淚。奴婢無力改變，隻能棲在崖洞中。老郎中教奴婢識字采藥，捉蟲捕鳥充饑活命。”
念到這裡，程媽已是淚如雨下，哽咽出聲“奴婢之所以有今日之劫難，全因奴婢的懦弱好欺，被蔡金花死死拿捏住。奴婢恨自己有眼無珠，還讓女兒阿嬌認蔡金花為乾娘，使得蔡金花拉奴婢成了她的幫凶惡人。”
“奴婢遭今日磨難，自認是老天的懲罰，奴婢不該助紂為虐，奴婢認了。然，奴婢定要揭露蔡金花之惡行。雖不知此信是否能到的大少爺您的手裡，或根本到不了大少爺您的手裡。但，一切由老天爺決定吧，希望老天爺垂憐，將此信送到大少爺的手中。”
“大少奶奶與錢娘子同日發動生產，為方便蔡金花接生，老爺令奴婢們將大夫人與錢娘子安置在同一間房內生產。大少奶奶與錢娘子發動時，蔡金花摒退房中所有的丫鬟，並將奴婢拉到屏風外，對奴婢耳語‘待二位產婦生下嬰兒後，若同為男嬰，我會將我兒媳湘雲生的男嬰遞與你，你將他放至小少爺的搖籃裡便可。’奴婢不明蔡金花此為何意，正要問，蔡金花便匆匆返回產房中。”
“果不其然，大少奶奶與錢娘子相隔盞茶時間各產下一名男嬰。錢娘子先生產，蔡金花將打好繈褓的男嬰——她的親孫子遞與奴婢，並向奴婢使了一個眼色。奴婢鬼使神差地將蔡金花的孫子放到了小少爺的搖籃裡。”
“之後，大少奶奶又生下小少爺，蔡金花一邊與大少奶奶說著恭喜的話，一邊親自將包好繈褓的小少爺抱至另一個為錢家孫兒準備的搖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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