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她。
不過她那麼笨,眼神那麼差,一輩子識人不清。
現在她死了,他總該去找找,找到她,讓她知道她錯得有多離譜。
彆再像祁慕辭說的那樣,死後還愛著那個人渣了。
不過就算他找不到她也沒關係,隻要他離她碎裂的靈魂近一些,或許她就能感覺到他的氣息,然後她會自己找到他,隨他回家。
至於祁慕辭的屍體,他卑劣自私的讓人丟去了最遠的南極。
他想,一南一北,一晝一夜,陸甜和那個人就永遠不會再有交集。
這樣的話,如果有來世,她是不是就會看得到他了?
在無人的大雪山,他嘗試著走她走過的路,循著她的軌跡找尋她氣息。
雪風淩厲割麵,一腳踩下去幾乎陷入半個小腿,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
而每走一步,他心就多疼一分。
這裡的每一縷風中,似乎都有她的氣息,似乎都是她破碎的靈魂。
他站在白茫茫的天地間朝四方望去,輕聲喚她:“陸甜。”
耳邊傳來巨大的轟隆聲響。
雪崩後,大小雪崩不斷。
山搖地動間,薄晉然站著沒再朝前走,因為他在茫茫雪白中看到了她。
手指在虛空中撫過她臉頰,唇角朝上輕揚,“你看,我找到你了。”
他抬手,迎著風暴冰雪和她相擁。
我想,在這一刻和你相擁的話。
等我們再相見時,兩顆支離破碎的心,就會黏成完整的靈魂,永遠相伴。
薄晉然驟然睜開了眼,冷汗已經濕透了後背。
他在黑暗中坐起身,呼吸急促,心跳卻麻木到快停頓。
夢中的一切真實到讓他恐懼。
真的是夢嗎?
還是因為祁宸衍那些話的影響。
薄晉然閉上眼緩過那陣心悸,下床進了浴室。
再出來時,他用毛巾隨意擦著濕發,看一眼時間,才五點半。
可他現在瘋了般想見陸甜。
薄晉然煩惱的把毛巾扔開,拉開衣帽間隨意套上休閒毛衣和運動褲就朝陽台去。
為了讀書方便,他們現在都沒住在老宅,而是在帝都最中心的平層公寓,陸甜家就在他家隔壁。
她的臥室和他的臥室,一臂之隔。
薄晉然以前嫌從門口走麻煩,就老翻她陽台。
她大概也習慣了,總是會留著陽台門給他。
哪怕這幾個月他們的關係不太和諧,總是吵架冷戰,他沒再翻過她的陽台,她這個習慣也沒改。
薄晉然輕輕一推,陽台的玻璃門就推開了。
以前薄晉然不會多想,現在他卻皺眉。
這會不會不太安全?
他能翻過來,那彆人也能翻過來。
要是有陌生人進了她的臥室,後果不堪設想。
薄晉然暗暗想著,還是要跟她說一聲,以後彆留門了,睡覺時一定要把陽台門鎖好。
他這樣想著,踏進了陸甜的臥室。
地毯毛茸茸的,踩上去沒什麼聲音,薄晉然看向床那方。
陸甜怕黑,一個人睡也得留個小夜燈,房間裡光線朦朦朧朧的,床上鼓起的一團也很明顯。
她還在睡。
她倒是心大,晚上發生了那麼多事,她也睡得著!
薄晉然輕抿唇角走到床邊,被子拉得很高,遮住了小姑娘大半張臉,隻露出緊閉的眼眸。
他無奈,輕扯住她被子朝下拉了拉,露出小巧的鼻和嫣紅的唇。
她睡得太香,沒有被吵醒。
臉頰也因為睡眠一片暈紅,嘴唇微微噘著。
這樣的陸甜,讓薄晉然想到夢裡的雪山。
她死在雪山。
這個認知讓他心臟刺痛。
他在床邊坐下,安靜看著她。
她睡得好甜,就像她的名字。
可她這一生,如果按照祁宸衍所說,按照他的夢,似乎並不甜。
薄晉然有些難受。
是因為他的緣故嗎?因為他沒有表白沒有爭取,讓她和他逆路而行,走到了祁慕辭身邊。
目光從她閉上的眼眸到她的紅唇,頓了頓,眼底忽然深了幾分。
晚上他把祁宸衍他們送去酒店,要離開時,祁宸衍靠在門邊問他,“知道你為什麼會苦了半生,讓祁慕辭趁虛而入嗎?”
薄晉然當然不知道。
祁宸衍輕笑:“因為你不會追女生。”
他想著祁宸衍和時星那甜蜜的樣子,就忍不住問:“要怎麼追?”
祁宸衍就跟他說:“很簡單,其實有些話說不說也沒那麼重要,如果你實在是說不出來,那就直接做。什麼也彆說,直接抱著她,親下去,就行了。”
薄晉然:“……”
那時候他覺得祁宸衍大概想害他。
可現在他看著陸甜,忽然覺得這個方法可能確實不錯。
他和陸甜太熟悉對方了,熟悉到他們之間的感情或許連他們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是親情還是友情,或者是愛情。
如果不是祁慕辭出現,他大概也不會察覺到。
不會知道,他對她的喜歡不是哥哥對妹妹,而是那種想要親吻想要擁抱,想要她在他懷裡笑笑鬨鬨,陪伴一生的喜歡。
可陸甜呢?
她知道嗎?
她到底是更喜歡祁慕辭還是他,又或者,她對他到底有沒有一點男女間的感情?
這些問題,如果單單靠他說,她可能不會明白。
萬一她拒絕他怎麼辦?這是他一直不敢開口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的原因。
如果他表白,她卻說“我隻把你當哥哥”,薄晉然很難接受。
那還不如親了再說。
讓她知道,他其實很早就開始喜歡她了。
何況如果親了她,隻要她不抗拒,那就證明她應該也是喜歡他的。
喉結緩緩滾動兩下,薄晉然手指握緊,不由自主的俯身,緊張的朝她靠近。
好像慢鏡頭,他呼吸都屏著,越來越貼近她臉,甚至能感覺到女孩兒溫熱香甜的呼吸。
心跳加速,快要跳到喉嚨口,就在兩人鼻尖差不多要碰上時,陸甜睜開了眼。
薄晉然動作忽頓,僵住了。
陸甜眼神模糊,大概沒睡醒,皺眉看著麵前和她幾乎鼻尖碰觸的人,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這人夢裡也來煩她。
她直接抬手,啪的打在他臉上,“煩人鬼,滾開!”
薄晉然臉一痛,耳朵瞬間紅了。
他緊抿唇捂著臉坐直身。
暗罵一聲“艸啊。”
果然不是親兒子,祁宸衍就是想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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