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平日歸家的階梯之上,今日卻隱約傳來除了腳步以外的全新聲響。這聲音在空曠寂靜的樓道內顯得格外突兀,讓人不寒而栗。
“所以我剛剛就說”
周琴正費勁地在居民樓那略顯狹窄的樓梯上提起新買的行李箱,被雜物塞滿的箱體不時磕碰著樓梯,令他的手臂都有點伸展不開。
“買來的東西直接拿購物袋裝著就好了啊你非得全塞進行李箱裡,說推著走方便。”
莎萊娜在樓梯下方看著周琴那手臂肌肉都微微鼓起的模樣,隻能露出一副心虛的表情。
她眼神閃縮地回應:“在路上推著是比較方便嘛”
說著,她於心不忍地在後方幫忙,伸手托起行李箱的另一端,“我也沒想到上樓梯會那麼麻煩。”
有了莎萊娜的幫助,周琴忽然感覺手中的行李箱輕了不少。
但他卻是心中一緊,擔憂地往下看去,詢問起莎萊娜的狀況,“重不重?”
莎萊娜巧妙地隱藏起吃力的表情,朝周琴微微搖頭,“還好吧,也不重。”
儘管她抬起行李箱的神色看著還算輕鬆,但周琴總是害怕她辛苦,不太願意讓她乾這種體力活。
“可彆硬撐著,讓我一個人抬算了。你在後麵慢慢跟上就好。”
“我不。”莎萊娜當即回絕,並用倔強的目光望向周琴。
周琴無奈地望向這個心疼自己的女朋友,苦口婆心地勸她“我怕你累。”
“所!以!說!”
“我也怕你累的,能不能麻煩你走快一點!我們快幾步回家!”莎萊娜在後方被動地抬著行李箱,命令周琴趕緊往上走。
兩人默契地將裝滿旅行用品的行李箱抬回五樓,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中。
坐在沙發上,莎萊娜手捧一盒剛從冰箱拿出的紙包檸檬茶。
她慢悠悠地轉過頭,望向放在客廳角落裡的行李箱,心中總能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真實感。
在這個遙遠的二十一世紀,自己竟然已經住了接近一年的時間。突然說要踏上歸途,回到曾經生活的城市,總能給她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錯位感。
她情不自禁地低吟,聲音輕得仿佛隻有自己才能聽見:“還有不到一個星期,我真的要回去敦敦了啊”
此時,周琴剛從衛生間走了出來,用涼水洗了一把臉。
他懶洋洋地走到莎萊娜身邊坐下,關心起女友的心理狀況,“怎麼了,近鄉情意怯?”
莎萊娜一臉茫然地眨起那雙碧眸,對陌生的字句毫無頭緒。她誠實地向周琴提出要求:“聽不懂,麻煩解釋一下,我申請中譯中。”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人快回到家鄉,反而因為害怕物是人非,所以產生了點害怕和逃避的想法。”
莎萊娜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她輕抿雙唇,然後含著吸管小口小口喝起手中的檸檬茶,“嗯,差不多是這樣的吧”
周琴熟練地把她摟在懷裡,輕聲詢問起她的想法:“如果小姨沒有主動說陪你去敦敦辦好身份,你會想故地重遊嗎”
“想,但可能不敢”在稍稍猶豫之後,她坦誠地說出內心的想法,並下意識把手裡的檸檬茶遞到了周琴的嘴邊。
周琴像習以為常般輕咬吸管,慢悠悠地喝著她喝過的檸檬茶。
看著那副男友慢條斯理的模樣,莎萊娜不禁露出淡淡的笑容,“房東。你不覺得,我一個人在現代生活得那麼幸福,對我的父母很不公平嗎?”
周琴靜靜地凝視著那雙碧藍的眼眸,似乎讀出了那份惆悵與自責。
“有負罪感嗎?”
“嗯。”莎萊娜的金發似乎輕輕垂落,如同頷首般表示認同。
周琴憐惜地抱緊了她,溫柔地撫摸著她那冰冷如雪的秀發。隨著力度的移動,莎萊娜的腦袋漸漸靠在他胸口的位置上。
“叔叔阿姨肯定也不希望你帶著這種心態生活下去吧”
依偎在戀人的懷抱中,聆聽著為自己而響的心跳,隱於夢中的遺憾亦逐漸找到慰藉,暫時得以平息。
“所以,我當初遇到的人是你,真的很好。”
或許是受到此刻溫馨氛圍的感染,又許是被內心深處的情感湧動所影響,莎萊娜在不經意間稍稍加重了指尖的力道。
於是,原本乖巧地待在紙包裝裡的檸檬茶,如今像是一道碎裂的堤壩,讓檸檬茶迅猛地順著吸管湧入周琴的口中。
周琴猝不及防地被一大口嗆得險些喘不過氣來,喉嚨處當即傳來一陣強烈的不適感,差點就要被女友親手噎住。
他使勁拍了下莎萊娜的肩膀,示意她趕緊停止這種謀害親夫的行為。
在莎萊娜慌忙鬆開了握著吸管的手後,咳嗽不止的周琴當即抱怨:“想噎死我啊?”
“嘿嘿,那怎麼舍得呢。”莎萊娜滿臉愧疚地從桌上拿起一張抽紙,像是討好般替他擦拭起嘴角。
周琴凝望著莎萊娜那微微低垂、稍顯失落的眼眸,敏感的內心仿佛抓住了那一份模糊的情感,突然便開口問道:“莎莉,你是不是有很多心裡話想說給他們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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