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後半夜兩點多，白羽和葉天終於回到了老家的縣城，看著那殘破的街道以及一棟棟倒塌的房屋，兩人心裡都不由自主的感到一種莫名的淒涼，去年這時候他們兩人還整天在這座小縣城裡廝混，沒想到如今卻再也看不到當時的那份熟悉了。
“走吧，先去你家。”白羽低聲說道。
“嗯！”葉天悶悶的回了一聲。
兩人的家並不在縣城裡，而是在下麵的村鎮，離著縣城不遠，隻有三五裡地。
半夜三點多鐘，兩人終於走到葉天家的村子，暴雨之前，這個小村子雖說不上有多漂亮，但最起碼房屋整齊，寧靜祥和，然而現在除了破敗卻已經再無其它。
看著自家那已經倒了一半的房子，還有那遍布室內外的乾涸泥沙，葉天的眼睛裡終於流下淚來。
他顫抖著跨進那已經歪斜的房門，低低喚了一聲“爸媽”，然而回應他的卻隻有死一般的寂靜。
白羽雖然站在門口沒有進去，但他卻已淚流滿麵，葉叔，葉嬸一直待他親如子侄一般，如今這樣的情況他心裡怎能好受，何況看到葉天家現在的樣子，他馬上又聯想到自己家的情況，他們倆家的村子是挨著的，葉天家都這樣了，那他家又能好到哪裡去？
“胖子，葉叔，葉嬸很可能還在的，你想啊，來了洪水大家能不跑麼？誰會乖乖待在家裡等死？一會兒我們再出去好好轉轉，隻要能遇到人，就能打聽到他們的下落了。”
白玉安慰的話，讓葉天好似抓到了一絲希望，於是趕緊從屋子裡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也顧不上白羽，衝出院子就向著附近的幾棟房子跑去，白羽趕緊跟上，然而他們找了一棟又一棟房子，喊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翻遍了整個村子，卻終究是沒能再看到一個人。
葉天已經漸漸冷靜下來，他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經快五點鐘了。
“小白，咱們還是先去你家吧，找人的事情之後再說！”
白羽此時也是心急如焚，他怎麼可能不想立刻回家看一眼，於是也沒推脫，趕緊帶著葉天快步向自家所在的村子走去。
兩個村子之間隻隔了一片稻田地，所以很快白羽兩人就進了村子。
和葉天家的那個村子沒什麼兩樣，這個村子也是房屋倒塌一片狼藉。
狠狠吸了口氣，白羽小跑著奔向自家院子。
此時天已經徹底亮了，白羽站在院門口，看著自家那還算完整的房子，心裡說不出的忐忑，甚至不敢再往進走一步。
不知過去了多久，也許是幾分鐘，但也許隻是一刹那，白羽竟恍惚看到屋子裡好像有個人影在晃動。
“媽！”
白羽像瘋了一樣衝進院子，隨後又衝進房子，但在下一刻他卻停在正屋的房門口，愣愣的盯著那個瘦骨嶙峋躺在炕上的中年女人。
“哐啷”一聲，鐵盆掉在了地上，盆裡那一點清水也灑的到處都是。
“小羽，你是小羽麼？”
屋地上站著的蒼老婦人，不可置信般的瞪大那雙已經渾濁的雙眼，顫聲問道。
“王奶奶，是我，我是小羽！”白羽看了一眼老人，隨後便將目光又移到了炕上那個中年婦人的腿上。
“嗚嗚嗚天見可憐，天見可憐呐！小羽你總算是回來了！你媽沒白等你呀！你媽沒白受這份罪呀！”王奶奶的哭聲淒厲至極又悲愴至極。
白羽慢慢走到炕邊，伸出早已顫抖的雙手，輕輕撫在那張早已瘦脫相的臉上。
“媽我是小羽啊，你睜開眼看看我。”此時的白羽已經泣不成聲。
站在門口處的葉天更是“嗚嗚”的大哭出來。
白羽不間斷的呼喚，終於讓炕上的女人慢慢睜開了雙眼。
“小羽，真的是小羽麼？”女人的聲音很微弱，微弱到白羽隻能將耳朵湊到她的嘴邊，才能聽清她在說什麼。
“媽，是我，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能看到你還活著媽也就安心了，聽媽的話，一定得好好活下去，將來娶個媳婦，再給媽生個大胖孫子”女人一邊說著，一邊想要抬起手撫摸一下白羽的臉龐，但卻始終抬不起來，白羽趕緊將母親的手，放到自己臉上，女人瘦削的臉上，終於在這一刻露出了笑容，這笑容久久都不散去，直到白羽那一聲淒厲的廝喊，它也始終沒散去。
“媽”
白羽瘋了一樣搖晃著母親，但母親卻再也不能給他一絲回應。
炙熱的陽光已經照滿了整間屋子，然而白羽卻依舊癱坐在母親身邊，緊緊握著母親的手，一動也不動。
葉天已經扶著王奶奶去了另一間屋子裡，老人雖然已經許久都沒吃過東西了，但在葉天將罐頭啟開，遞到她麵前的時候，她卻堅決不要“小天呀，這些東西你們留著自己吃，我活不了幾天了，要不是為了照顧小羽他媽，我老婆子也早就挺不住了。”
“王奶奶，你這不還活的好好的嗎？怎麼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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