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左成安嘴角上揚起一個微弱的弧度,繼續放寬條件:
“罵不出口嗎?那麼再換一個,你隻需要說點閣下們的壞話就好了,如果一時半會想不到什麼黑料,我可以給你提供點靈感,比如偷窺狂、非法監禁、戰爭犯……”
“隨便選一個,將它們與閣下聯係在一起。很容易的。”
左成安還做了個示範:“雲端的閣下們就是一群偷窺狂。瞧,多簡單。”
虎天翼的下顎劇烈顫抖,疼痛幾乎要將它淹沒。
它終於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它的思想,它的忠誠,甚至它的憤怒……
都不再屬於自己。
這句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虎天翼’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緩緩跪倒在地,膝蓋在石板路上砸出兩個凹坑。
那些莫名湧現的忠誠,那些不受控製的憤怒……都不是它的本意。
左成安蹲下身,平視著這位瀕臨崩潰的龐然大物,聲音突然變得異常溫和:“你知道嗎?真正的忠誠不該需要枷鎖。”
接著,他拿出自己為了進入肉食動物陣營總部,而準備的鏡子,將其對準‘虎天翼’的臉。
‘虎天翼’沒有躲閃,
它看著鏡中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金屬頭顱,忽然泛起一陣惡心,此刻怎麼看,都覺得那些鋼鐵外皮都是一副精致的項圈。
它,是閣下們精心圈養的瘋狗。
更令人絕望的是,即使到了這種時候,它依舊無法對那群閣下提起半點違逆的心理。
左成安攤開手,將結晶輕輕放在虎天翼麵前:“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不用說話,不用表態,什麼都不要想,放空大腦……如果你需要這塊石頭,就伸手拿走它。”
虎天翼的雙眼死死盯著結晶,
‘兄弟們需要這個……’
‘我也需要這個……’
它的身體突然劇烈顫動,手指一寸寸向前挪動,每移動一毫米都像是在與無形的枷鎖抗爭。
虎天翼的指尖觸碰到極之結晶的瞬間,一抹能量如電流般竄入它的機械頭顱。
——世界突然安靜了。
耳鳴消失,世界不再有令人煩躁的雜音,眼前的畫麵也沒有頻繁閃過的雪花斑點。
虎天翼已經忘記自己的內心,到底有多久沒有這麼寧靜了。
仿佛有人突然揭開了蒙在它‘眼前’數十年的紗布。直至今天它才驚覺,原來自己的意識一直被囚禁在無形的牢籠裡,就像戴著鐐銬起舞而不自知的囚徒。
它試著在腦海中構建一句簡單的質疑,
閣下……真的值得效忠嗎?
沒有警報。沒有疼痛。
隻有沉默的自由。
可來不及細細品味這股自由的味道,
這份寧靜轉瞬即逝。熟悉的刺痛感再度襲來,虎天翼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悲的事實。
它曾經確實是自由的,隻是那時的它愚昧得連自由為何物都不知曉。
都說困於地獄的人會牢牢的抓住來自人間的那一道光,
可若是能沐浴在人間的陽光下,誰還會稀罕地獄的那一抹光?
‘虎天翼’的手掌突然握緊,咧開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它終於明白了左成安那句話的真正含義,真正的忠誠,從來不需要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