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脂這一嗓門,音量雖足,威懾全無。
左成安不用說了,完全不覺得德育分全無對他有什麼可以當做威脅的地方,
他一毛積分都不會受到影響。
井七這個倒數第二就更不在意了,
昨天範文對它的激勵早就被拋到腦後,不然早自習也不會呼呼補覺了。
它這種懶驢拉磨型的學渣,非得有人拿著教鞭日日督促,稍一懈怠就抽上一記,方有可能成器。
深知自己德性的井七,早已躺平認命。
可其他學生卻被這嚴厲懲罰嚇得魂不附體。幾個心軟的甚至開始為左成安和井七擔憂起來。
尤其是左成安,成績考的再好又如何?德育分這麼低,還有頂撞老師的記錄,將來哪家大廠敢要?
想到肥脂一句話就能決定它們的未來,教室裡頓時彌漫著惶恐的氣息。
一眾學生瑟瑟發抖,學生生涯裡,最令人聞風喪膽的絕招莫過於兩件事:
一是叫家長,二就是去辦公室了。
而在成才中學,能被叫辦公室的五一是因為嚴重的違紀行為,是要被寫入檔案跟隨終身的!!
肥脂享受著學生們戰戰兢兢的目光,餘光瞥見聞訊趕來的範文站在門外,嘴角勾起一抹挑釁的冷笑。
恰在此時,早自習的下課鈴聲驟然響起。
肥脂將左成安與井七的檔案扣好分,又扔回肥肉的褶子裡,趾高氣揚地邁出教室。
廢掉範文班裡的尖子生,這滋味讓它通體舒暢。
門外,範文一把攔住去路,不悅道:“你的扣分毫無依據。這是我們之間的恩怨,何必拿學生的前途撒氣?”
“區區一個普通教師,連骨乾都評不上,也配指摘我?”肥脂的唾沫星子飛濺,“當年要不是我看你可憐,大發慈悲拉你一把,你能有人模狗樣的今天?是不是想重溫求職市場投簡曆的日子了?”
“你……”
說完,不等範文回答,肥脂用胃袋撞開範文,揚長而去。
一年一班內,下課鈴聲雖已響起,但教室裡仍籠罩著一層壓抑的沉默。
幾個被扣了德育分的學生終於繃不住,趴在桌上低聲啜泣起來。
開學才不到一周就被扣了分,往後的日子該怎麼熬?
有人小聲安慰:“不就是兩分嗎?有什麼好哭的,按這架勢,不出半學期,班裡起碼一半人都得被扣分。三年後,全年級九成人的檔案上都得留疤,早扣晚扣罷了,彆太難過。”
白榴石臉上糊滿鼻涕眼淚,抽噎道:“就算彆人遲早也要被扣,但人家容錯率比我高啊,你不是入學當天晚上被扣了一次,今早又被扣了一次嗎?現在比我低了兩分呢。
再說不是還有那一成履曆乾淨的學生嗎?我……我都不敢保證自己以後還會不會犯錯!”
白榴石越說越崩潰:“嗚嗚嗚嗚都怪我鬼迷心竅,早自習為什麼要抬頭看時間!”安慰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也詞窮了,不知道再說什麼。
因為白榴石說的沒錯,就算以後九成學生都犯過錯,那還剩下最後的一成天選之人,可能會成為招聘會上半路超車的黑馬,以低於優等生們的成績,入職看重德育分的大廠,從此走向人生巔峰。
招聘會上刀光劍影,昔日要好的同學都會是自己潛在的競爭對手,
在這樣的學校裡待上三年,就是正常人都會變得不正常,為了那名額稀少的實習名額,什麼極端手段都會出現。
“那可不一定。”一道冷淡的聲音突然插入。
正互相舔舐傷口的兩人一愣,抬頭望去,隻見左成安不知何時站在一旁,手裡拎著書包,神色淡漠。
“校規寫了,扣二十分、兩百分都不影響畢業。”他漫不經心道,“能畢業就餓不死。”
隻見左成安不知什麼時候站起,一手抬著桌子一手拎著書包,將座位搬到了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裡。
剛剛的聲音,就是對方路過時隨口對它們倆說的。
白榴石瞪大眼睛,聽到這番顛覆世界觀的發言就想要反駁:“那可是德育分啊!超級重要的好吧?畢業後彆說大廠了,這樣的履曆怕不是連小公司都進不去吧?”
“大廠不要你,小公司呢?家教呢?實在不行,去查不到檔案的地方打工。”左成安聳聳肩,“天底下能活的路多了去了。”
誒,等等。這話好像說的沒錯。
成才中學裡就沒有笨的,白榴石突然想到了一個華點。
左成安說的沒錯,就算被扣光了德育分,好像也不影響畢業誒。
隻要能畢業,有文憑,就絕對餓不死。
這樣一想,好像還不錯?
肥脂也沒想到自己胡亂扣分,反而拉低了德育分的逼格,給一班的學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的一道門縫。
但多年洗腦教育豈是那麼容易掙脫的?白榴石雖被提點了一番,但心裡仍梗著根刺。
雖然明知道就算被扣分也不不會影響畢業,白榴石還是覺得,進入大廠工作就是比其餘工作來的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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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它身為被扣分之人,天然覺得低人一等。
左成安隨口開導了一嘴,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
若不是聽剛剛被懟的啞口無言的聲音有點熟悉,像隔壁寢室第一晚幫著室友出頭的人,他才懶得管這種破事。
‘話說最後肥脂那老登到底扣了我多少分?’
‘算了懶得想,反正以後遲早要被扣成負的。’
……
搬桌子的動靜不小,金屬桌腳刮過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整個一班的學生都忍不住回頭,眼睜睜看著班裡的尖子生左成安,拎著桌子徑直走向最後一排。
有人小聲嘀咕:“他這是……自暴自棄了?”
“德育分被扣成這樣,換我我也崩潰。”
“可他不是一直說不在乎嗎?”
“裝酷唄,誰真能不在乎啊?那可是大廠的敲門磚……”
竊竊私語在教室裡蔓延。白榴石偷瞄左成安的表情,想從他臉上找出一絲破綻。
憤怒?不甘?或是強撐的灑脫?可那張臉平靜得近乎冷漠,仿佛剛才那番“扣分無所謂”的言論不是歪理,而是天經地義。
若不是這副神情太過坦然,它幾乎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用那套說辭蠱惑更多人“墮落”。
但好像並非如此,
白榴石怔了怔,或許那個人,是真的不在乎。
左成安看了眼後排,尋找合適的位置。
井七極力推薦它的門口寶地:教師門的後方,隱蔽性極佳;垃圾桶的旁邊,丟東西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