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眼蟲來的快，去的也快。
就在左成安剛剛站穩，初步打量完這處地下空間時，那些原本密密麻麻盤旋在他頭頂、儘職儘責進行“直播”的魔眼蟲，卻像是又找到了什麼新的有趣玩意。
呼啦啦地調轉方向，如同潮水般爭先恐後地朝著二區方向飛走了。
記得最開始分配工頭時，鄭仁、孔傑、還有隊伍裡另一名女生何意詩，就被分到了二區，負責那裡的電梯井。
難道二區出問題了？
左成安正有些好奇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觀眾”們為何突然對這裡的獵奇景象失去了興趣，它們留下的數條彈幕，正好幫他解了疑惑。
【快快快！切視角！切視角！那邊鄭仁出事了！比這邊還刺激！他進出電梯門的時候電梯突然特麼自由落體了！人剛好卡在門框那兒，現在就剩半條腿露在外麵晃蕩！也不知道還活沒活著！】
【臥槽！真的假的？！等等我！我也要看！】
【最新戰報！他沒死！他居然自己把下墜的電梯給硬生生撐起來了！正在往外爬！牛逼啊！】
……
左成安：“……”
原來是鄭仁那邊發生了更符合“觀眾”獵奇心和戲劇性需求的意外事件。
相比之下，他這邊隻是發現了一個詭異的地下肉腔，暫時沒有更激烈的衝突，吸引力自然就下降了。
他收回目光，不再關注彈幕。
魔眼蟲的離開反而更好，省得他接下來的行動被全程直播。
他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當前的環境上。鄭仁能靠自己脫困，說明問題不大。而現在，探索這片隱藏在外灘神話大酒店之下的空間，確保它不會對兩天後的刺殺行動造成影響，才是重中之重。
手腕上的地心藤小四感知到了什麼，一截嫩綠卻異常堅韌的藤蔓如同靈蛇般探出，迅速鑽入漆黑的坑洞之中，向下蔓延，充當起探路的先鋒。
通過與小四的精神連接，左成安能模糊地感知到下方的環境。
洞壁最初是黏膩的紅泥，但很快變得堅硬粗糙，隨著深度下降，內部空間似乎在橫向擴大，最後變為四十幾個立方的小空間。
整體來看，是個口小肚大的開塞露狀空間。
直至將整個溶腔空間的地形探明，藤蔓都未觸發陷阱或遭到攻擊。
此外，底下也沒有發現任何阿土的蹤跡。沒有血跡，沒有掙紮的痕跡，四十幾個立方的空間裡，什麼都沒有。
這點反倒不同尋常，
一處隻有一個出入口的地下溶腔，一隻大活怪物掉下去，不聲不響的怎麼會消失？
並且下方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地心藤，讓它久久不肯上來。
就在左成安猶豫著，要不要親自下去一探究竟時，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罵罵咧咧的叫喊聲由遠及近！
紅帽子工頭帶著數道人影去而複返。
雖然還有些距離，但它們的說話聲左成安能聽得一清二楚。
工頭的聲音很有辨識度，帶著一種刻意的不耐煩和公事公辦官腔：“……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阿土乾活不小心掉洞裡，我們已經儘力，但一直找不到，估計是沒了。公司仁至義儘，按最高標準賠給你們。一口價二十萬天梯幣！簽了這份意外事故免責和賠償協議，錢馬上到賬，我們這邊也好趕緊把洞口填埋了，不能耽誤施工進度！”
話說的漂亮，實際上左成安知道，工地根本沒有仔細找過，壓根不想因為掉下去的怪物，耽誤工期。
管它是死是活，一車水泥灌下去，活的也變成死的。
左成安目光掃去，看到工頭身後除了幾個藍帽子，還跟著兩大一小，眼神透著貪婪的怪物。似乎是阿土的長輩和兄弟。
聽到工頭給出的數字，一名長輩率先回答：
“二十萬？大哥，這……這數目雖然不小，但阿土可是我們家頂梁柱啊！它這一走，留下我們這一大家子的，以後日子可怎麼過啊？您看能不能……再多加點？二十五萬！就二十五萬！我們立馬簽字！絕不鬨事！”
工頭不耐煩地揮揮手：“二十萬！這還是看在阿土是老人的份上多給你的，不然就十五萬了事，你以為一條命有多值錢嗎？愛要不要！不要拉倒！你們可以去告！看你們這些黑戶能不能告贏！到時候一分錢拿不到，可彆怪我！”
那三頭怪物似乎被“一分錢拿不到”嚇到了，兒子已經沒了，錢可不能沒。
一個老婦人打扮的怪物似乎想答應下來，但它的丈夫繼續對著工頭討價還價：“那二十二萬！二十二萬總行了吧？工頭大哥您行行好……”
工頭啐了一口：“媽的，晦氣！二十一萬！最多二十一萬！再多一個字都沒有！簽不簽？不簽我走了！”
“簽！簽！我們簽！”那怪物一聽又加了一萬，頓時喜出望外，生怕工頭反悔，連忙搶過協議，在上麵按了手印。
協議簽完，心裡的一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冷冰冰不討喜的兒子，變為了賬戶上溫暖的數字，兩名老怪物臉上笑開了花，哪還有半分悲傷。
不過年紀較小的怪物看著空洞的坑洞，又看了看自己的爹娘，似乎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哥哥沒了，眼睛裡擠出兩滴清澈的眼淚：“嗚……哥哥……”
但哭聲很快就被它身邊忙著數錢的父母打斷：“行了行了，彆嚎了！錢拿到了就行！阿土這也是為家裡做貢獻了！走走走，趕緊回去，彆在這耽誤工頭大哥乾活！”
說著，兩人就半推半拉著還在抽噎的小怪物，急匆匆地離開了工地，甚至沒有再回頭看那吞噬了阿土的坑洞一眼。
紅帽子工頭鄙夷地朝著他們離開方向厭惡的啐了一口，低聲罵了句：“一窩子吸血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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