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姐的話在她心中激起層層波瀾,她真不明白十三歲就離家的古板大哥能和他父親有什麼深仇大恨,畢竟血脈相連啊,怎麼會把兒子往絕路上『逼』?
她決定和丈夫好好談談,可他根本就不願多談,他說:“我們父子關係不可能有轉機,那是我的前世血債。”
她無奈扶額,“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說幾句話?隻聽說過兒女是父母的債,從沒有誰會認為父母是兒女的債。你呢,還說是‘血債’?”
他攤攤兩手,“我沒胡說,就是這樣。你不用為我們父子關係『操』心,還是先和房東商議辦房屋租賃備案憑證,為孩子明年讀書做準備吧。”
乖妹兒覺得和他說起這些就像隔著一道厚厚高牆,隻得不再多談,“唉……算了,我老家的事兒也等我爸和姑媽他們協商解決吧,彆再又斷了一份親情。凡是和這些相關的事,我們就都不摻和了。”
孩子上學所需證件的事情,乖妹兒找房東,找掛靠單位,按照外來務工人員子女的要求去辦好了所需材料,隻等來年再走文教辦的那些程序就能順利入學。辦好這些後,她整個人就跟丟了半條命一樣。
她忍不住抱怨,“辦這些證件走程序太麻煩了,有時候按條例辦好的材料,辦事的人總要挑出一些錯來。有一次,就因為身份證複印件的正麵和背麵在紙上位置不對稱,就要求重印,十分鐘能辦好的事非得拖兩天。”
“沒辦法啊,我們要是去求人還不如按『政府』程序走呢。”
她心裡窩火,大聲說:?“你知道那些程序走起來有多難嗎?聽說去年百多人申請,最後隻有兩個孩子的手續完全通過審核。”
“你放心,要求的手續都辦好,不會出差錯的。你隻要出麵申請就行,其他的事情我來解決。”
她懊惱不已,嘟囔著:“就算能辦好也得費很多精力,本來是可以不用這麼麻煩的……”
他見她滿臉怨憤神『色』,環視一圈所租的簡陋屋子後,很費勁地慢慢說:“乖妹兒……你要是覺得累了……你要是想爭取些利益……我們也可以去爭……”
她隻是嘮叨幾句,想發泄一下情緒,聽他這話是以為她要爭什麼的意思,怒聲反駁:“爭什麼?你家那些東西原本就跟我無關!我隻是沒想到我本來的生活也會受你影響,弄得我連山下的小鎮都回不去了!”
“你是該埋怨我……”
他沮喪低頭的樣子,讓她更生氣,言語刻薄尖酸起來,“我哪敢埋怨你?是我拖累你了吧?乾脆我們離婚算了,你回去當你的大少爺,我安穩過我的窮日子!”
乖妹兒沒覺得自己話說得有多重,她周圍那些夫妻吵架比這吵得凶多了。
可古板大哥沒跟她吵,而是跟天要塌了般呆坐半天,而後聲音暗啞地問她:?“我就是不想呆在那個家當年才離開,你怎麼可以再把我推回去?你這麼做是要『逼』我上梁山,讓我去殺???人??放火?”
她心中有氣,沒細想種種前因後果,隻覺得自己丈夫實在太矯情了些,還總是危言聳聽。
她譏嘲道:“我隻是想過回我自己的生活,你也過回你自己的生活,哪是要『逼』你做什麼壞事?我都不懂你纏著我是為了什麼?是大少爺那種花天酒地的生活過膩了嗎?我們的事兒都夠寫一本兒狗血言情小說了吧?《癡情大少蜜寵野丫頭》?”
他聽得臉『色』鐵青,她還在語含譏刺:”可惜我當不了言情女主,我也真不知道你們父子到底怎麼回事,當年怎麼不阻止我和你結婚?不和你結婚我們都不用這麼難受。”
她“劈裡啪啦”?說了一長串,說完後又有些後悔。這麼年來,他除了有一年多時間回他父親的家住過,他大部分時間都守在自己身邊。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大少爺,自己怎麼可以和其他人一般拿他父親的身份來嘲笑他?
節能燈熒白的光襯得他臉『色』慘白,他捂著胸口慢慢說著:“和我在一起讓你難受了嗎?你說那是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童年記憶中的生活本來就是連吃個雞蛋都奢侈的家境,我哪曾騙過你什麼?”
他父親初創業時屢次失敗,背了很多債務,他爺爺一直隻領死工資。他爺爺的工資比起周圍人也算豐厚,可他爺爺要接濟老家親戚,要接濟已犧牲戰友的家屬,剩下的錢就不多了。直到他八歲多家境才好起來,到他十三歲才可稱家境豪富,可那時他已經離開家。
他眼底滿是悲涼之意,緩聲問著她:“我是隱瞞了你很多事,可我從來沒有騙過你。我隱瞞你不是想要糊弄你,是不想讓你看到這世界陰暗齷齪的一麵,你懂不懂?”
“隱瞞”兩個字刺痛了她此刻本就因愛恨交織已千瘡百孔的心,她忽略了他話裡對她嗬護的意思,厲聲反問道:“你隱瞞的事情裡也包括你早就跟人結婚,還生了一個兒子,對不對?”
他眼眸一閃,嘴唇顫抖幾下,想說話又沒能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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