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碎『藥』碗的是柄飛刀,這飛刀長約三寸、寬約一寸,鋒薄刃利。飛刀擊碎『藥』碗之後,並沒有落地,而是旋飛回出刀人手中。
出刀的人是草上飛,他賴以成名的武器是鬼頭刀。鬼頭刀是子母刀,母刀長一尺七寸,形製粗陋如馬匪用的大砍刀。
刀柄之上雕鑄有ot羅刹吃鬼ot的刻像,羅刹藍臉金目,神情凶惡。羅刹張開的大嘴中是個肉紅小鬼,小鬼身體已經被吞入喉中,隻剩臉『色』慘白、神情驚恐的頭卡在羅刹嘴邊。
這鬼頭刀的子刀就暗藏在刀柄之中,子刀形製精巧,沒有刀柄,隻有一根細不可見的烏金絲與母刀相連。
世上刀劍配為子母的比較少見,傳言中多說子劍、子刀藏於母劍、母刀劍身、刀身內,其實若真那般打造,反而會大損母刀、母劍堅韌度。甚至有可能在打鬥中,致使母刀、母劍斷裂。
鬼頭刀刀柄之上的誇張刻像對於持刀人添了冷厲,對於被殺者增了威嚇,也有藏匿子刀的實用之處。
草上飛在得到此刀多年後,更悟出這刻像的另一層寓意。既是,世人皆有惡,誰凶狠誰就能吞吃所有;也是,惡無極惡,惡終被惡所吞,惡念不斷,惡行不止。
草上飛收起子刀之後,溫柔如水的目光漫過薛少爺,聚於薛少『奶』『奶』身上。他向她伸出手,雖是無言,帶她離開的意圖已很明顯。
“我不走,我一走,阿疇就什麼都會明白的!
我的兒子很聰明,也很固執,你讓他怎麼麵對那些事實?就讓我死吧,隻要我一死,不管什麼恩怨情仇都會消散。
隻要我一死,你會過得很好、薛郎會過得很好,阿疇會過得很好。他再也不會因為親娘給他帶去的恥?辱,而在彆人麵前羞愧難當。”
草上飛搖搖頭,固執地向薛少『奶』『奶』直伸著手。薛少『奶』『奶』起身後退幾步,草上飛擰眉跟過去,攥緊她的手就拉著她往外走。
薛少爺此時才從懵愣中回過神來,他攔住他們:“好啊,草上飛,你還敢來糾纏她?”
草上飛手腕一翻,刀鋒橫向薛少爺。薛少『奶』『奶』急切大叫:“阿飛,不要殺他!求你……說到底,是我欠他的,欠薛家的,還是讓我以死償還他們吧。”
薛少爺嚇得雙腿都在『亂』抖,他一向養尊處優,他沒有膽量,但這卻並不表明他願意讓步。
他梗著脖子說道:“你要殺便殺,彆光會嚇唬人,不敢動手!可我告訴你,我就算死了,我也不會放她走!她生是我薛家的人,死也是我薛家的鬼!”
草上飛撤了刀,仰天長歎幾聲,正欲離去。屋子外麵卻傳來驚恐的『亂』嚷聲,淒厲的慘叫聲,三個人皆是一愣。
正在愣神間,那送『藥』老嬤嬤倉惶哭叫著跑來:“少爺、少爺……快跑,快跑……”
老嬤嬤喉間突然發出“咕”的吞咽聲,咽去最後一口氣,猝然撲倒在門檻上。她倒下後,才見她背上一個貫?穿前胸的大血洞,血珠迸濺。
一個黑衣人站在門口,伸手抹淨臉上濺的鮮血,恭敬對草上飛稟道:“飛老大,全都解決了。”
薛少『奶』『奶』盯向草上飛,疏離的目光中充滿鄙夷。草上飛輕搖了搖頭,他想分辯什麼,卻又什麼都沒說,眼中隻剩受傷孤狼般的淒愴。
薛少爺目光呆滯,身體僵直,見薛少『奶』『奶』衝向屋外,他才跟著衝出去。
中秋明月朗照,月光下卻是屍山血海的地獄景象。薛少爺癲狂地『亂』跑,呼喚著爹娘,扶起一具屍體看看,見不是,又再去扶另一具屍體看看。他沒有流淚,隻是嘴裡發出斷斷續續的嘶啞嗚咽。
薛少『奶』『奶』跟在他身後,默默流著淚。她就像是獨自傷懷,全然沒看到那慘烈一幕幕般緩緩隨行。走到一株大桂花樹下,她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攀下花枝,嗅那花香。隻是,鼻端傳來的不是馥鬱花香,而是衝鼻血腥氣。
薛家老宅的大門、後門都被人從外反鎖,想逃都逃不出去。彆說薛家那些老弱『婦』孺難逃死劫,就算是那些身強力壯的家丁也絕對打不過訓練有素的殺手。
薛少爺翻找了很多屍體,沒有還僥幸活著的。薛少爺和薛少『奶』『奶』沒被殺,不是不該殺他們,而是故意要讓他們看到這慘象。殺紅了眼的人就隻會殺戮,沒有該殺與不該殺之分。
薛少爺癱倒在地,目光散『亂』,嘴裡發出一聲又一聲的乾嚎。他忘了悲傷、忘了恐懼,隻是胸口堵得發慌,難受得不由自主乾嚎。
草上飛走到薛少『奶』『奶』身邊,她見他靠過來,就嫌惡地退開幾步。他們雙目對視,目光中有太多的愛恨交織。
在他們對視之際,一個黑衣人舉刀砍下薛少爺頭顱。那頭顱骨碌碌滾到薛少『奶』『奶』腳邊,灰白的眼珠就如在直直瞪視薛少『奶』『奶』。
草上飛雙眉怒揚,向著那些黑衣人吼道:“走,全都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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