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程浩風不是沒有想過,他有幾種推測:其一、祖師慈悲為懷,始終願意給臧玄蛟
回頭的機會;其二、天道並不是恒定不變,變數也是天數,臧玄蛟所做所為悖逆了公認道義,但並沒有悖逆天數;其三、祖師能看到他們所看不到的未來之變,想得更深遠。
隻是這三種可能『性』都是模糊的概念,不夠具體。或許,根本與這些無關,隻是道門祖師率『性』而為,不想將臧玄蛟逐出師門也就不逐而已?
見程浩風皺眉沉思,高有全嗤嗤冷笑:“你想不到吧?最簡單直接的原因就是祖師也討厭那些神佛!祖師可以懲罰自己的弟子,但不認為弟子所做一切有錯!哈,就像是晁玄同暗中庇護你是同樣的!”
道門祖師與晁玄同一樣心思,那是理所當然,師徒間心『性』再不相同也終有相似處。可是,這話又引出程浩風心底裡不願麵對的另外一點,臧玄蛟是祖師親傳弟子,那麼高有全也是祖師正統法脈!想到此處,他不由自主再打量高有全。
”其實,你我師出同門,我們才是一夥的,你何必斬斷我所有退路?”見他打量自己,高有全昂首反問,言語中帶起先前不曾有的傲氣。
程浩風淡淡瞥他一眼,沒有接話,他知道高有全所說也有其理,但不恥與他為伍。
臧玄蛟天賦異稟,當年隨祖師學道時表現得那般驚才絕豔,最後落得淒涼下場,隻因妄圖逆天?程浩風有些想不通,臧玄蛟傳下的徒弟怎麼都少了梟雄霸氣,顯得小氣猥瑣?是他們那一脈在故意隱藏什麼?
道門祖師是這方天地中惟一的混沌無名本元仙,大弟子晁玄同、二弟子臧玄蛟、三弟子洛玄心。三名弟子,各具『性』格,分彆是端方嚴肅、桀驁不馴、固執板正。這三種『性』格其實不適合修道,修行者應該溫良平和才容易靜心息念。難道,祖師這一萬年凝形收徒時故意收些不好的徒弟,再傳下更多不好的徒子徒孫?
晁玄同當年借祖師之力鎮壓臧玄蛟,就表明祖師更認可晁玄同,但祖師並沒有將臧玄蛟逐出師門,的確也表明他並沒有徹底否定臧玄蛟。認可一個,也不否定另外一個,不隻是因為對他們都有師徒情吧?
因種種巧合,臧玄蛟被打到魂魄將滅時,靠冷秋朗闖地府收得殘魂,再靠墨金冕以邪法溫養殘魂,又靠段夢柔建黑龍祠收念力,才使得臧玄蛟殘魂漸穩。
雖說他如今慢慢恢複自我意識,但仍可以說世間已然沒有黑龍臧玄蛟。本該人死道號消,祖師卻仍留了他道籍在師門中。
想當年,白回風臨凡重修消了道籍,後來以胡仙仙之身重隸道籍,是大費周折才回歸道門。
程浩風思索著這些,腦海中忽然有靈光一閃:活水不腐!任何事物保持同樣的狀態太久就會變成死水一潭,隻有周而複始流動不休、千變萬化的世界才能永遠生機勃勃。
在他想到這一點的同時,胡仙仙在冬水田邊打水漂,也豁然醒悟類似道理。這水田完全可以排乾水,再種冬季的白菜、油菜等農作物,提高土地利用價值。但是,那種價值的提高是短暫的,對土地會產生根本的破壞。施再多的肥都隻能保證一時肥沃,隻有輪?耕休田才能讓土壤持續保持肥沃。
那麼,世間之事盛極而衰也是順應天道吧?一直的繁盛就是一直的消耗,會造成本源再難恢複的惡果。良田中有禾苗,就必然會有雜草,雜草搶奪禾苗的養料,也同時促使禾苗更健壯的生長。
雜草太多,田地荒蕪;沒有雜草,禾苗沒味。
“禾苗沒味”,法朝人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胡仙仙卻有體會。地球之上的大多數菜蔬都沒味,看著很鮮嫩,吃著卻是寡淡無味,少了各種菜蔬特有的清香。那些菜蔬就是在缺少風霜雪雨、也缺少雜草的無競爭環境中生長,少了生命本有的鮮活。
胡仙仙往回走,直朝享殿而去。既然高有全有人包庇,那就是天意給他活下去的機會,沒必要因此憎恨他,更沒必要怨恨老王妃。胡仙仙相信,即使雜草不斷根,要一直與禾苗相爭,最終還是會禾苗長勢更好、獲得豐收。
在她返回的同時,程浩風對高有全說:“好,那我們各退一步,互相妥協。”
高有全得意地笑了笑,程浩風問他:“你那法器可有名號?”
“剔龍刮。我幼年孤苦,幫著魚販給大戶人家後廚送魚,大廚經常要我刮乾淨魚鱗再送進去。我練得刮鱗剔甲的好手藝,如今不想丟了最初的手藝,也不想忘了最初的身份。魚龍同源,法器當然就名為‘剔龍刮’。”
說起這些時,高有全顯『露』幾分豪氣,沒有一慣的陰陽怪氣。
“剔龍刮?這名號有些惡。”程浩風清楚高有全的實力,他真的可以將金龍傷至如刮鱗剔甲的程度。如此之人,暫不為敵,卻不得不防。
走出內室,他們剛走到外殿正中,胡仙仙就到得外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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