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見他袖中應聲爬出一條細長銀蛇,通體雪白,泛著銀光,兩顆黑紫色的眼睛靈動有神。
“嘶嘶——”銀蛇爬到春鳴膝上,吐出尖細蛇信。
不是,他哪來的蛇,她怎麼不知道?
震驚歸震驚,蘭瓔反應很快,當即就順著他的話說下去:“是啊,就是這條蛇,蛇天生會找地洞地道嘛。”
聽見蘭瓔想也不想就順溜說出口,春鳴略感意外地歪了歪頭,
久在江湖闖蕩,褚棠枝知曉蛇的習性,也見過許多像春鳴這樣帶著蛇出行的苗人。她點點頭,“原是如此。”
“而且,他們似乎在找還魂草。”
春鳴把銀蛇揣進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圓腦袋,語氣輕飄飄的,“那也是我常用的藥,是以多關注了些。”
“還魂草?”褚棠枝皺眉,“我前兩日買藥酒時恰好有所耳聞,說是單子突然大量增加,夥計們都抱怨供應不上。”
“這草有何功效?”
“我是用於助眠,”銀蛇想往蘭瓔垂發上爬,春鳴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把它拉了回去,“至於他們是為何,便不知曉了。”
蘭瓔不懂什麼還魂草,聽見春鳴說“助眠”,轉頭看了過去。
他簡單丟下幾句話後,就又閉上眼睛休息了。濃睫低低垂著,烏發垂散頰邊,時不時飄起眼前,搭在挺拔秀氣的鼻梁上。
睡著的少年,比平日還要乖巧恬靜。
……可憐的娃,在晝夜不分的地牢裡待了那麼久,作息都亂了套。
得讓他好好地睡個覺。
她看向褚棠枝:“道長還有什麼想問的嗎?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當蘭瓔再次叩開春鳴的房門時,已近黃昏。
她將買回來的新衣裳遞給春鳴,“等我們買夠了還魂草,你是想立刻啟程去京城,還是多休息幾日?”
如果蘭瓔知道自己穿進了什麼書,她一定會帶著大反派春鳴躲開男女主,躲得遠遠的,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午後蘭瓔帶褚棠枝去山洞外踩點,路上聽她說茲事體大,這邊會交給望隱閣其他人追查,而她要去找村裡的采藥人問問情況。
蘭瓔想到春鳴也需要還魂草,便和褚棠枝商量著一起去,褚棠枝剛得了蘭瓔幫忙,自然是應下了。
春鳴剛睡醒,還有些發懵,抱著衣服半天沒回話。
倒是蘭瓔腦補了許多電視劇裡的驚險場景,自己作出了決定,“我們就這樣逃出來,不知道有沒有人要追殺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邊吧。”
春鳴緩緩點頭,蘭瓔看著他這副呆笨模樣,不知他到底是真心同意還是敷衍了事。
“那你換衣服吧,我先回房了。”
褚棠枝說她打算今夜就出發,所以蘭瓔連忙買好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就回客棧催春鳴動身。
午後上山出了汗,等待春鳴時蘭瓔也沒閒著,換下浸汗的襦裙,換上一套苗族女子的衣裳。
她在外頭走了一天,發現村中雖然也有不少漢人,但中原姑娘與苗族男子這樣的組合並不常見。
這還是在位於苗域與中原交界地帶、苗漢混居的遠碧村,若再走遠些,隻怕她和春鳴走在一起時會更加顯眼。
若再出現像今日這樣的誤會就不好了。
換完衣裳,蘭瓔吃了兩個包子,估摸著春鳴應該好了,就提起行囊去他的房間。
傍晚已至,落日帶著餘溫,從花紋繁複的檻窗斜斜照入。
少年端正坐在窗邊,穿著一身精美的靛紫色衣衫,寬大輕柔的衣袖風吹鼓動,花瓣似的,綻放在這朦朧餘暉裡。
“叮鈴——”
聽見動靜,他側首望過來,帶起叮叮當當的銀飾脆響。
與彆的苗族人不同,他身上沒有多少飾品,隻有衣衫袖口和下擺墜著的銀質圓片,以及幾綹發尾係著的銀鈴,與他的發型一樣簡單又樸素。
“你耳朵上是什麼?真好看。”
蘭瓔一下就瞧見他原本空蕩的耳垂上多了隻耳墜。
走近一看,是一隻銀蝶,翅膀上綴了紅瑪瑙,被他烏黑的披發和玉白的脖頸襯得格外鮮明。
雖然隻有一隻,但也許是因他生得好看,反而有種不對稱的時髦感。
春鳴歪了歪腦袋,那紅蝶就在漫天霞色中翩飛了起來,為少年溫柔無波的麵容添了幾分鮮活。
他對她這隨口感歎的一問還認真思索了下,認真回答:“不知道呢,很小的時候就有了。”
“不知是誰留下的。”
晚霞在他濃鬱烏眸中淌過,流轉出瑰麗絢爛的色彩,他聲音輕得似要隨風飄遠。
蘭瓔聽見“留下”這個字眼,想到他無家可歸,悔得當場就想給自己抽個大嘴巴子。
好在春鳴先結束話題,若有似無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而後收回視線,站了起來。
“時辰貌似不早了,我們走吧。”
“嗯嗯。”蘭瓔看夕陽確實落了大半,連忙點頭,背著行囊準備出門。
轉身時,突然被春鳴身後窗外閃過的白光刺了下眼睛,她下意識抬手一擋,同時腦海裡電光火石般想起什麼。
連忙揪住春鳴的肩膀,推著他一起往旁邊撲去,緊接著,“刺啦”一聲,有尖銳的硬物從肩後直直刺入。
倒下去的那一瞬,蘭瓔還在心底狂吼:
都穿進甜寵古言了,又不是那種動輒毀天滅地的修仙文,怎麼還要整天擔心苟不住小命啊!
她這惡毒女配明明還沒開始作妖啊?
可惡,她做的究竟是攻略任務,還是逃生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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