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餓~”
六歲的王狗蛋渾身無力的躺在床上,肚子鼓鼓的,腦袋大大的,四肢卻乾瘦得像根柴。他眼巴巴的看著自己娘,一個瘦骨嶙峋、披頭散發、灰頭土臉的的女人。
此時的王狗蛋饑腸轆轆,肚子咕咕直叫,他兩天來隻喝了一口米粥,米粒都沒見著的那種米粥。
“娘去給你找吃的,狗蛋你在這等娘~”
女人用顫抖的聲音說了句後,把王狗蛋安頓在冰冷的灶裡,然後端起瓷碗,步履蹣跚的走出了灶房門。
比起兒子狗蛋,女人更餓,因為她已經三天沒吃東西了,前兩天王狗蛋的一碗米粥,是村子裡最後一碗米熬出來的。
整個王家村,前幾個月還是有糧食的,但隨著乾旱持續,糧食絕收,糧食漸漸的吃完了。族老把村子裡的糧食全部集中起來,統一管理,每天定量分配給村子裡每一個人,保證不餓死,優先小孩和青壯年。
但是,隻有支出,沒有收入,遲早有一天所有糧食會吃光的。
前天,最後一碗米熬了粥,女人帶回來一碗粥,給了兒子王狗蛋,她自己沒吃。
那天之後,村子裡的絕大部分人都去外麵逃荒了,他們不知道去哪裡能找到糧食,但等在村子裡隻有死路一條。
村子周圍能吃的東西全部吃光了,樹皮草木都啃光了,隻剩下光禿禿的山頭和滿天的黃沙。
女人沒有離開,她要等她男人回來,多等一天是一天。
她男人去參軍打小鬼子去了,叫她在村子裡等他回來。什麼時候回來呢?趕跑了小鬼子之後就會回來。兩年了,音訊全無,但女人相信她男人還活著,遲早有一天會回來。她怕她走了之後她男人找不到她和狗蛋,也怕她和兒子狗蛋會死在外麵,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逃荒,逃的是荒,逃的也是命。
這一路之上,她和狗蛋孤兒寡母的,很難說不會成為彆人的口糧。
“歲大饑,人相食!”
女人沒讀多少書,但也聽村子裡的人、族老們說起過。
嗚嗚嗚~
熱風刮過,整個村子黃沙彌漫,看不見一個人影。
女人身子忍不住顫抖了兩下,在夏日炎炎的天氣裡她竟然感覺不到一絲溫暖,隻感覺到徹骨的寒冷。
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女人佝僂著身體前往族老家。
路過的房屋裡沒有一絲炊煙升起,沒有一絲人氣,也沒有豺狼老鼠,整個村子空蕩蕩的,無比的孤寂,仿佛一座死村。
一路走,短短四五分鐘的路程,女人走了十來分鐘。
族老是整個村子裡輩分最高的,也是村子裡最富裕的一戶人家,住在村子中間的一間高宅大院之內,院門口是一扇寬大的木門,上麵吊著兩個大鐵環。
在大饑荒之前,族老家的大門是敞開著的,很多小孩在門口玩耍,有族老家的孫子孫女,也有女人家的狗蛋。
但這會,族老家靜悄悄的,族老家的大門口也是靜悄悄的。
咣咣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