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心找出一張信紙，用鋼筆工整地寫下留言，將紙條壓在桌上那盆墨蘭的花盆下。
她正要出門，劉秀英突然氣喘籲籲地衝了進來，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發絲也因奔跑而淩亂地貼在臉頰兩側。
“言心，快，快快！”她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和焦急，一把拽住林言心的手腕，“萍萍要跳樓，快點兒，快點兒，大家讓我來請你呢！”
林言心聽的心頭一驚，把手裡的包“啪”地一聲丟在門口的秋千上，任由劉秀英拽著自己往外跑。
兩人的腳步在水泥路上急促地回響著。
大院兒後邊兒蓋的都是家屬樓，一共有十幾棟，都是6層高的建築。
這會兒，2號樓下早已圍了一群人，都仰頭朝上看著，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中夾雜著緊張和不安。
還有很多負責大院保衛的戰士，手拎著被子，在樓下緊張地鋪開，準備接住可能墜落的人。
張素芬見劉秀英把林言心喊來了，忙撥開人群迎了過去。
她的眉頭緊緊皺成一個“川”字，眼神中滿是焦慮：“言心，走，走走，咱們三個趕快上樓！
我看萍萍的情緒很激動，她媽和她奶奶應該勸不下來。
咱們暫時先穩住她，已經有人去通知王團長和方政委了。”
“到底怎麼回事兒？我剛問秀英嫂子，秀英嫂子也不清楚。”林言心邊跑邊問，胸口劇烈起伏。
張素芬搖頭，發絲被汗水浸濕貼在額頭上：“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兒。
我剛才本來要去上班，走到門口見一群戰士往裡跑，一問才知道有人要跳樓，這才跟著跑了過來。
半路遇上了秀英，讓她去請的你。”
三人一路小跑，腳步聲在樓梯間回蕩。
她們一口氣上到6樓，6樓的樓梯間有個天井，牆上有一豎排用鐵欄杆圍的簡易梯子。
三個人扒著梯子小心翼翼地爬上天台，刺眼的陽光瞬間撲麵而來。
天台上的人不算少，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除了站在樓台邊緣的方萍萍，還有方萍萍的母親韓英，方政委的母親方奶奶，以及方政委的養女孫曉曉。
十幾名大院保衛科的戰士站在一旁，身體緊繃，隨時準備衝上去。
方奶奶佝僂著背，臉上滿是淚痕，聲音顫抖的哀求道：“萍萍聽話，快下來。
你要是摔下去有個好歹兒奶奶也不活了！”
她的雙手在空中無助地揮舞著，渾濁的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
韓英臉色慘白，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萍萍有什麼事兒下來說。
隻要你下來，你說什麼媽媽都答應你！”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充滿了絕望和無助。
方萍萍眼神空洞地望向遠方，一言不發。
裙擺被風吹的咧咧作響。
孫曉曉也哭著說道：“姐姐你下來吧，你隻要下來，我願意把工作讓給你。”她的聲音嬌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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