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年的島大校園,空氣裡彌漫著鹹濕的海風氣息。
林言心跟著張助理穿過斑駁的校門,踏上了島大的土地。
腳下的水泥路坑坑窪窪,雜草從裂縫裡探出頭來,蔫蔫地耷拉著葉子。
今天是來確定實驗室具體選址的。
周院長提著草帽跟在一旁,額角的汗珠順著黝黑的臉頰往下淌,他不時用袖口抹一把汗:“林研究員,張助理,咱們學校這幾年確實冷清,這種大環境都這樣。”
三人順著主乾道往裡走,兩旁的教學樓牆皮大片剝落,露出裡麵暗紅色的磚塊,幾扇窗戶玻璃碎了半邊,風一吹,剩下的窗欞吱呀作響。
宿舍樓更是破敗,走廊裡堆著枯枝敗葉,樓梯扶手鏽得能蹭一手黃鏽,陽光透過布滿蛛網的窗格,在地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斑。
接連看了三處備選地,不是屋頂漏雨就是電路老化。
林言心蹲下身,指尖撚起牆根的一簇黴斑,眉頭微微蹙起。
張助理則拿著卷尺在一旁丈量,嘴裡念念有詞:“這裡麵寬度不夠,設備擺不下……”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失望。
周院長見狀,摘下草帽扇了扇風,臉上堆著歉意:“唉,是我們工作失誤,沒把學校維護好。”
他的聲音裡帶著無奈,指節敲了敲身旁的廊柱,“這樓還是解放前蓋的,撐到現在不容易了。”
林言心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語氣溫和卻堅定:“周校長不必內疚。
這麼大的校園,就靠你們幾位老師打理,確實難。”
她抬眼望向遠處,陽光落在她眼裡,閃著明亮的光,“但我相信,在未來的某一天,這裡肯定能重新熱鬨起來。”
周校長歎了口氣,草帽在手裡轉了個圈:“但願吧……”
風掀起他洗得發白的襯衫下擺,那聲歎息像是被風吹散了,輕飄飄的沒什麼分量。
林言心知道,在眼下這光景,空泛的承諾確實像畫餅,便不再多言,抬手朝東北方向指了指:“那邊地勢看著挺高,不如去瞧瞧?”
周校長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隨即擺了擺手:“那棟老彆墅啊,還是彆去了。”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用腳碾了碾,“雖說跟學校就一牆之隔,可那是私人產業。
解放前,主人家就跑國外去了,房子空了幾十年,早被政府查封了。”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地理位置是好,可後邊是大片荒地。
要我說,不如拾掇拾掇現有的樓,又省錢又省事。”
林言心卻沒動搖,指尖在掌心輕輕敲著:“去看看吧!不說彆墅,就看那片空地。
那邊地勢高,台風天受影響小。”
她轉頭看向張助理,眼神裡帶著篤定,“這次批的資金充足,不光要蓋地上部分,地下也得有設計。
就算新蓋,也來得及。”
張助理點頭附和:“是啊周校長,這次實驗室規模大,保密性強。
那塊地空曠,就算以後學校要用彆的地方,實驗室也能徹底隔離開,互不打擾。”
他從公文包裡掏出張地圖,在掌心攤開,“您看,從這兒拉條專線,水電都方便。”
周院長見兩人態度堅決,便不再阻攔,領著他們往東邊走。
穿過一片齊腰深的蒿草,那棟老彆墅的尖頂漸漸顯露出來。
青灰色的瓦牆爬滿爬山虎,鐵藝大門鏽得擰成了麻花,門楣上還能看見模糊的雕花。
經過彆墅,後麵確實是片開闊地,長滿了野草,遠處能望見碧藍的海岸線。
林言心站在空地中央,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第二世,林教授就是在這兒建起了高規格實驗室,後來恢複高考,學生返校,這片地被單獨圈起來,擴建兩次都沒影響教學。
她睜開眼,眼裡閃著光:“就這兒了。”
張助理也在四周轉了轉,回來時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地勢高,排水好,遠離教學樓,確實合適。”
選址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