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振軍這才注意到弟弟瘦了太多,原本合身的軍裝顯得空蕩蕩的,手腕上的骨頭硌得人發疼。
他一把抓住顧振兵的胳膊,上下打量著:“你受傷沒有?讓我看看!”
“我好著呢!”顧振兵拍開他的手,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倒是你,哥,才來幾天啊?曬得跟黑炭似的。”
他說著,目光掃過顧振軍軍裝上的血漬,笑容瞬間淡了下去,“你們這兒……很危險吧?”
“後方比前線好多了。”顧振軍避開他的眼睛,從口袋裡掏出個油紙包,裡麵是他省下來的巧克力和壓縮餅乾,一股腦塞進顧振兵的口袋,“拿著,補充體力。”
顧振兵的口袋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顧振軍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記住,彆總往前衝,戰場上不是光靠猛勁兒的。”
他說著,從軍裝內袋裡掏出個巴掌大的金屬盒子,“這是外公新研製的便攜武器。
威力大,體積小,易操作,你拿著,萬一……萬一遇到危險,能派上用場。”
顧振兵剛想推辭,就聽見戰友在遠處喊:“振兵!磨嘰啥呢!快走!隊長催了!”
“我走了!”顧振兵把盒子揣進懷裡,用力抱了顧振軍一下,轉身就跑。
他跑了兩步又回頭,朝著顧振軍喊:“哥!你給我好好的!”
顧振軍看著弟弟跑遠的背影,那身沾滿塵土的軍裝在陽光下泛著陳舊的光澤,忽然覺得眼眶發燙。
他趕緊轉過身,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止血鉗,接替張師兄給擔架上的傷員止血。
當天晚上,難民營難得安靜了幾個小時。
顧振軍躺在行軍床上,剛閉上眼就睡著了。
被王教授叫醒時,天還沒亮,“振軍,醒醒有緊急任務。”
顧振軍睡得有些懵,一時沒想起來自己是在哪。
晃了晃腦袋才清醒了些,連忙坐了起來。
王教授的聲音很輕,“政府軍副司令被反政府武裝圍困在東邊大峽穀,張營長安排人去救他。
李棟隊長的小隊需要一名軍醫隨行,你願意去嗎?”
顧振軍立刻起身:“我去。”
出發時,第一縷陽光剛好越過峽穀的山脊。
越野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李棟指著地圖說:“副司令可能受傷了,我們要速戰速決,最多停留四十分鐘。”
大張和小王正在檢查槍支,槍栓拉動的清脆聲響在車廂裡回蕩。
顧振軍摸著口袋裡的急救包,忽然想起顧振兵咧嘴笑的樣子。
他輕輕按了按胸口,那裡仿佛還殘留著弟弟擁抱時的力度。
車上的4個人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車窗外,s國的山巒在晨光中沉默矗立,像一群守護著秘密的巨人。
兩個小時後汽車在斷成兩截的橋梁前停下。
李棟將車停在山坳裡,上麵搭了些草,很好的掩藏了起來。
揮手示意全員徒步,顧振軍跟著小分隊鑽進齊腰深的草叢,戰術靴踩過地麵發出細碎的聲響。
小王走在他左後方,背著沉重的彈藥箱,呼吸卻始終平穩。
穿過山坳,突然前方響起ak47的連射,小王猛地將顧振軍撲倒在地。
子彈嗖嗖地從頭頂飛過。
等沒了聲音,小王扭頭對著顧振軍咧嘴笑,露出缺了半顆的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