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隻要他再遲疑一息,那纖細的劍尖,就會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從他的胸膛之上任意一處地方,茁壯而出。
楊元魁那一口尚未竭澤的渾厚氣機,晚一息則溢滿而出,早一息便虛而虛之。
都不是氣盛之時,用以對敵,有些勉強了。
可楊元魁隻得轉身,一拳遞出,斷水劍劍尖從他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縫之中插入。直接剖開了他半個拳頭,楊元魁麵不改色,感受著自身對左手手掌的控製猶在,他依舊能緊握拳頭,以肌肉咬死那把鋒銳無匹的斷水劍。
卻是徒勞,謝寶樹一抖肩膀,輕易拔除斷水。
隻是這一劍用上了殺人秘術,卻被其擋住了,這讓他很意外。
他低聲道:“有點東西,我叫謝寶樹,這是我十年間,第一次與敵對活人報出這個名字。”
以他的謹小慎微,就算是心中再有積鬱,再不願遮遮掩掩,也隻敢在殺人後對著死屍附耳說上一句,“殺人者,謝寶樹。”
除此之外,他就隻有一個代號,叫午馬或者走馬。
楊元魁不覺得這是化名,隻是笑道:“謝寶樹?和我孫女倒是一個字輩的,恕我孤陋寡聞了,南邊江湖沒有聽說過你這號人物,現今的武林廟小妖風大,水淺王八多,六品都能博得一番名利,難道你是北人?不該啊,南北天塹雖險,卻也不至於叫人聲名難渡。”
謝寶樹被楊元魁這有心多過無心的話語刺痛到,麵色難堪,看似回答,其實自言自語道:“躲躲藏藏太久了,這些年來,知道我名字的人,都死了,不對,是死人才能知道我的名字,但在你以後,就不會這樣了。”
天佑四年,老皇帝陳斧正打定主意削藩興王之時,有數千門口自發攔截聖旨。
事後興王率親軍出城領旨謝恩,繳了兵權,同樣也寒了眾多門客的心。
當年異想天開,想著等興王反亟,能混到一絲半縷輔弼之勳的謝寶樹也赫然被裹挾在列,可在此之後,他們這批阻擊聖旨之人的花戶姓名,就不知怎麼地寫滿了一本七八頁的黃絹奏折,最後呈現於皇宮禦書房的桌案之上。
謝寶樹這個名字是爹娘留給他唯一的東西了,他不願改。
楊元魁聽出些許苗頭,試探問道:“這麼說,我不用死了?”
謝寶樹點點頭道:“束手就擒,我不殺你。”
楊元魁卻不屑一笑,舉起僅剩的左臂:“老頭子我就隻有這一隻手了,怎麼束?塞褲腰帶裡嗎?”
此刻他已料定主意,這謝寶樹不會殺自己。
倒不是慶幸苟且,而是自傲,自己不必再受製於人。
大丈夫求生不由己,求死還不由己嗎?
是該他豪橫。
謝寶樹卻道:“不妨事,這隻手,我也幫你也砍了。”
楊元魁紮好樁架,單臂攢拳。一身氣意流淌,好似一尊武城隍高坐神龕。
“來!”
“你若不曾戲耍於我,我定叫你好受些就擒,隻是現在麼,你聽過人彘嗎?放心,我會留下你的舌頭的,不怕你咬舌。”說話間,謝寶樹瞬間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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