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含玉也不催他,呷了口茶,自己渴了,便也給李嗣衝與何肆賜茶。
何肆抿了一口還未建立貢茶院,由江南織造孫善文搜尋而來的極品紫筍茶,卻是食不知味。
陳含玉這才問道:“怎麼樣?想好了嗎?”
何肆彆無他法,隻能說道:“全憑陛下處置。”
陳含玉有些滿意他的識相,自己的態度也變好幾分。
“何肆,我命人楊氏鏢局少東家楊寶丹說了你的近況,她挺放心的,然後嘛,有一份她親筆的家書,現在我手上。”
何肆直接起身,跪伏下去,“求陛下將家書賜下。”
陳含玉點點頭,“這是自然,不過有言在先啊,家書內容我已經看了,你可以在心裡罵我幾句,我不介意。”
何肆搖頭,“不敢。”
陳含玉使了個眼神,隨侍立刻為何肆送去一封已經拆封過的信箋。
陳含玉一擺手,大大方方道:“你先看吧,沒事兒。”
何肆坐回原位,沒有忤逆陳含玉的意思,當即取出信箋看了起來。
看《續脈經》都是一目十行的何肆,讀起這封楊寶丹親筆的家書,卻是逐字逐句,仿佛絲毫不怕叫陳含玉久等。
陳含玉見他讀得認真,掀唇一笑,陰陽怪氣道:“少女懷春,真是大膽,字裡行間,拳拳愛意,殷殷期盼,若非是倉促書成,再添幾分文采,比《詩經》中的《野有死麕》也不遑多讓了。”
何肆握著信箋的手微微一抖。
《野有死麕》,這首詩何肆學過,“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曾被王夫子說是淫詩。
劉傳玉開口不輕不重叫了一聲“陛下……”
陳含玉隻得悻悻然住嘴。
然後傳音入密道:“劉伴伴,你還把我當孩子啊?換作我老爹在這個位置,你可從不多言的。”
劉傳玉同樣聚音成線回應道:“若是太上皇如此作態,老奴也會申飭的,玩物喪誌,玩人喪德,天子失德,獲罪於天。”
陳含玉沒有繼續傳音,隻是心裡說道:“咱可不興天人感應這一套!”
何肆看完全部內容,將信紙放回信封,塞入自己懷揣,麵無表情。
陳含玉對著何肆說道:“我這人向來喜歡拐彎抹角,一句話不繞他個七拐八拐的,總好像顯不出我的聰明才智,但對於你這個不怎麼聰明的戅頭,江南話是這麼說的吧?反正楊寶丹給你的信裡是這麼叫你的……”
何肆眸瞼微垂,不動聲色。
李嗣衝見狀,搖了搖頭,覺得心累。
天子沒有當天子的樣子,凡氓沒有做凡氓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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