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海和尚出拳很快,不帶半點兒拖拉,以至於劉景摶的化身從天而降之時,王翡已經是個將死未死之人。
宗海和尚將其投擲而出,像一枚紅衣大炮的炮彈一般。
劉景摶緊鎖眉頭,看著宗海和尚,委實看不透他的根柢,隻是有些感歎道:“沒想到……”
宗海和尚卻是沒有聽他瞎叨叨,直接一步踏出,神足通兩界無間,再次落地,身形已經出現在伢子湖邊。
隻可惜宗海和尚還未腳踏實地,劉景摶後發先至,已經一拳遞出,將宗海和尚打回原地。
顯露真實容貌的劉景摶一臉無奈,甚至有些幽怨道:“小和尚,我剛想誇你幾句來著,你猴急什麼?”
宗海和尚感知到此地相隔方鳳山與豸山皆是數百裡,便知是自己這虛晃一槍見了成效,這才咧嘴一笑,帶著幾分靦腆,仿佛剛才那個對著王翡下死手的人並不是他。
“小僧現在不急了,你可以慢慢說。”
劉景摶凝著眉,“怎麼感覺我入了你的套?”
宗海和尚一臉揶揄,“你的確不聰明,出家人不打誑語的。”
劉景摶不以為意,自己本來就是多疑的性子,這會兒三言兩語之間,便有成百上千念頭生滅。
但最後也隻是歎息道:“我白費心機損耗了你諸多修持了,沒想到,你還是能借來神通法力,太過不講道理了。”
宗海和尚笑道:“一切賢聖,皆因無為法而有差彆。”
劉景摶不解問道:“為了個何肆,至於嗎?”
宗海和尚不答。
劉景摶還真不恥下問,“你付出這麼多代價,怎麼不試著救一下李且來?”
宗海和尚隻是反問道:“那要不你真身下界試試?”
劉景摶被噎了一下,啞然一笑,也是,李且來還沒死呢,談何施救?
一個物儘其用的吳殳非本尊下界,對上李且來,還真是差了點道行。
劉景摶隻難免有些挽尊道:“可不是什麼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狗屁道理,隻是這甕天本就類似托舉於我手中,我得先放下,才能進來。”
宗海和尚隻道:“俱生我執,不如放下。”
眼前這家夥的佛法精深,大概到了能叫自己稱一聲師傅的地步,可惜,都用來苦心經營這甕天了。
劉景摶眉頭舒展,試探問道:“你又是哪一位的應身?”
“阿彌陀佛。”宗海和尚搖頭,道了句佛偈。
劉景摶眉頭微蹙,半分不信,這位要是西方極樂世界那尊無量壽佛的萬萬應身之一,自己之前營造的一千二百年,算什麼?班門弄斧?還是說是有所應化?
宗海和尚察言觀色,這位天老爺,許是在自己這等螻蟻麵前不屑收斂神色,卻也隻是笑笑,故弄玄虛道:“他年證果塵緣滿,好向彌陀國裡遊。”
明知自己這是廢話,卻是樂意和他打機鋒,這時間,不就是這樣磨出來的嗎?
劉景摶點了點頭,問道:“拖延時間?”
宗海和尚笑道:“你猜。”
劉景摶搖搖頭,“你這小和尚,太不實誠,說起來我與你的心識也是周旋日久,卻依舊看不穿你半絲半縷的念頭。”
宗海和尚說道:“阿彌陀佛,在密宗或稱‘阿彌唎都’,天老爺無須細想,隻是和尚念經,有口無心罷了。”
劉景摶懶得多言,憑他這點兒借來的修持,還不夠看的,直接將其打殺了便是。
人心比鬼物詭譎難測,死人比活人更好了解。
宗海和尚看出他的念頭,隻是伸手,緩緩屈指彎鉤幾次。
……
地下幽都,尊勝樓中。
一處靜謐小院,李舒陽原地踱步,感受在西麵傳來的波動,即便是地下,也有餘震。
公孫玉龍麵色恬淡,隻見自己這徒兒幾次三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師父,我姐她不會有事的吧?”
“這誰也說不準。”公孫玉龍搖了搖頭,沒有寬慰之意。
李舒陽嚅囁道:“能不能救救我姐?”
他連口頭討乖叫公孫玉龍一聲“美人師父”都顧不上了,可見他的確是急如熱鍋上的螞蟻。
公孫玉龍依舊搖頭,“為師去了,即便有所助益,也隻聊勝於無,更有可能會幫倒忙,這等層次,實在難以觸及。”
李舒陽覥著臉哀求道:“師父,就當我求你了,救救我姐,還有何葉!”
公孫玉龍看著一臉殷切的李舒陽,淡笑一聲,“小陽子,師父實力不濟,幫不上忙,你真要救人,自己去便是了。”
李舒陽汲汲皇皇,自輕自賤道:“可我又如何頂用啊?”
公孫玉龍笑嗬嗬,卻是戳心窩子道:“那便隻能怪罪自己的無能了,總不能慷他人之慨,自己紅口白牙一動,就要師父為你拚命吧?今日過後,縱使有所失,亦該有所得,至少學到個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以你的武道天賦,也該明白自己這三年的懈怠,換來這偽五品的實力,是如何的不堪。”
李舒陽瞬間麵如死灰,再難開口,師父何曾對自己說過此等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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