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縣一處新立會館之中。
楊元魁先與廣陵寧升府來的小舅子鬱源、內弟媳姚凝脂會麵。
鬱源還是這般口無遮攔,張口就是陰陽怪氣,“姐夫到底是發跡了,我這舅子竟連我姐家門都進不去了,咋還給我們半道截來會館了呢?”
姚凝脂麵露無奈,隻道他們郎舅好親,怎麼個相處方式都隨意了。
楊元魁看向這舅子,自家人的熟絡可不管見多見少的,賠笑道:“對不住啊,家裡來了波客人,衝老趙的,連我都不相熟,怕你們會一道兒彆扭,我就給他騰地方了。”
鬱源頓時好奇八卦起來,楊元魁則是一一回應。
三人雅間落坐,鬱源便道:“姐夫啊,辛苦這麼多年,總算盼到楊氏鏢局發達了,如今你風頭正盛,鏢局事務也是方興未艾,單靠延讚一個小輩獨木難支啊,你怎麼就著急金盆洗手了呢?”
楊元魁渾不在意,哈哈笑道:“我這歲數到了,不服老不行啊,江湖是屬於年輕人的了。”
鬱源肉眼凡胎,姚凝脂卻是內行看門道,看向蒼老許多楊元魁,隻道:“姐夫達人知命,急流勇退謂之知機,也到了頤養的時候了。”
三人坐下沒多久,就有小廝來報,天奉府太平縣定遠鏢局的鏢頭許定波來了。
楊元魁又是起身去迎接。
關內道那座鏢局委實沒什麼交集,請帖沒遞出,除了“不請自來”的藍田蘇氏,所來賓客之中應該就是京畿裡的最遠了吧,確實是遠道而來了。
一老一少兩個負刀之人初見,倒是滑稽,各自愣神。
咋還都少一條胳膊捏?
要不是兩人麵對麵,斷的又都是右臂,還真有幾分照鏡子的味道。
一見許定波也是獨臂,楊元魁頓生幾分殘物類聚般的親近。
越州賀縣楊氏鏢局、京城附郭太平定遠鏢局、廣陵道鏢局三位曾經的、現任的總掌櫃、總鏢頭相互見禮。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自鄭重。
楊元魁看著已近乎五品的許定波,倒是有幾分初見小四的驚歎,還是那句
“自古英雄出少年”。
他卻是不知許定波的手臂就是何肆削去的。
又是寒暄一番,楊元魁感慨曾幾何時,少年許定波的爺爺許崇山也是豪傑英雄,兩人有過幾麵之緣,如今生死未卜,沒有消息權當是好消息了,實在叫人唏噓。
一老一少皆是使刀的,自然逃不過亮青子這等俗套橋段,卻是楊元魁先開口的。
楊元魁單手解下自己的佩刀“一曝”。
屈龍到手之前這把長刀已經伴身幾十年了,楊元魁自覺諢名叫作楊一刀,便沒有佩兩把刀的道理。
不然不就成了“二把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