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澤回到自己的院子,來旺立刻打起精神跟隨在側。
“主子,門外有人來找,自稱救了您,想見您一見,奴才想著多半是討錢來的,要不給她們點錢,打發了算了。”
魏澤腦海中浮現女孩的一雙眼,還有她的那句話。
“小哥哥的命自然是無價的!”
那麼好聽,那麼肯定的一句話,他甚至喜歡看她說這句話時,得意傲嬌的小樣子,讓他覺得自己也是有人在乎的,有人關心的。
少年沉下去的心有一絲絲浮動。
“讓她們進來。”魏澤說道。
來旺愣了片刻,忙應下去了外麵。
禾草不願同王氏站在一起,她離她遠遠的,王氏若站在樹下,她就溜到牆角根下的影兒裡,王氏若蹭過來,她就轉站到樹下,反正要和她拉開距離。
來旺從角門出來,最先看到的就是樹下的婦人,一身青布衣,圓臉,豆兒眼,頭上裹著一塊布巾。
“還有個人呢?”來旺問道。
王氏見了來人,對著禾草招手:“這兒呢,這兒呢,丫頭快來。”
這親昵的叫喚可是從來沒有過,丫頭?
禾草走了過去,來旺見了驚呼:“怎的是你?”
禾草白了他一眼:“旺哥兒,記住你那天的話。”
“什麼話?”來旺下意識問道。
“你在我麵前稱爺爺。”
這話怎麼聽著帶點威脅的意味,來旺嗤笑自己,一個小丫頭片子而已,他還怕她不成?總不能她會爬到他的頭上罷。
“走罷,不是要見少爺麼。”
來旺帶著二人進到前院的書房,進去通報,過了一會兒出來:“進去。”
王氏整了整衣衫,一手撫上鬢發,把禾草拉到身側,兩隻手合在身前,碎著步子,進了屋內。
這是一間十分寬敞通明的房間,屋內坐著一個好看的少年,十歲出頭的模樣,矯傲姿態。
“你們坐。”少年客氣道。
王氏上前側行了一禮,喬模喬樣地坐到離少年不遠的下處。
“給這位夫人和……上茶。”魏澤吩咐來旺,竟不知該怎麼稱呼她。
來旺應下,給婦上沏上茶水,又另沏了一盞茶擱在桌麵,看了眼站在王氏身側的禾草,沏完茶後,來旺回到自家主子身邊侍立。
王氏看著精致的茶碗,伸手縮腦,不知該不該端起來,特意把背挺了挺,然後才拿起茶盞,把脖子朝前探,夠著茶盞嘬了一口。
少年看著婦人,不著痕跡地將目光移到女孩身上,最後在她右臉頰定住。
女孩兒把臉側了側,又往他這邊伸了伸,那樣子像是生怕他看不見似的。
“她的臉怎麼了?”魏澤問道。
王氏故意拉過禾草瞧了瞧她的臉,哎呀一聲:“這是怎麼弄的!”
說罷又轉頭看向魏澤,擠出兩滴眼淚:“小少爺是金貴人兒,不知咱們鄉下人的苦和難,這孩子從小沒了爹娘,由我跟她哥辛辛苦苦把她喂養大的,我和她哥又沒個去處,隻靠她哥在米行、麵行打雜工,婦人我想外出做點散活,家中又丟不開手。她哥待這孩子那是沒的說,成日咱們不吃都是可以的,萬不能餓著了她。”
婦人說著,往上偷看兩眼,見時候差不多了,又說:“誰承想,這孩子那日救了少爺,這麼一看呐,我和她哥沒白疼她,隻當我們夫妻二人做了好事一樣。”
聽一聽,聽一聽,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原來妹子救了人,最後變成了哥嫂的功德。
婦人說完,見對麵的少年不言語,兩條胳膊架在椅扶上,雙手交握在身前,其中一隻手的大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另一隻手的虎口處點著。
少年靜靜地聽她說話,眼中沒有半分的不耐煩,王氏心道,這可真是富戶公子的教養。
“夫人說了這麼些話,還沒回答我剛才的話。”
“什……什麼話?”
少年拿下巴指了指:“她的臉怎麼了?”
婦人想了想,假意打了打自己的嘴:“看我這碎嘴子,見到少爺這般金貴人,晃了神,東一句西一句的。”
婦人抓過禾草的手,在手心裡親密地攢著:“她性子頑皮,鄉下的孩子呢,磕磕碰碰在所難免,就為這個,她哥還怨我沒看好他妹子哩!”
禾草實在聽不下去了,把手從婦人手裡強拽出來,搓了搓,幾步搶到魏澤身邊,把臉遞到他麵前,讓他看清楚。
“你看,你看,不是磕碰的,是他們打的!”這口氣妥妥地告狀。
少年真就迎著女孩的臉看去,這麼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來旺吃了一驚,他家少爺可不是愛管閒事的人。
王氏慌了,趕緊站起身:“少爺不要聽這個死丫頭的話,滿嘴謊言,沒一句實話。”
說著幾步走上前,抓住禾草的手就要往自己身邊扯,卻拉不動,轉眼一看,魏家少爺的手搭在禾草的另一條胳膊上,控著。
這魏家少爺的眼神淡淡的,嘴角勾起,看向她,王氏居然感到一陣瑟縮,下意識鬆開抓著小姑子的手,訕笑兩聲:“這丫頭慣會扯謊博同情,魏少爺不要被她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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