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郊野外,破敗的寺廟,一聲清冷悠長的佛號,好似沒有哪裡不對,卻又顯得十分詭異。
杜回死死盯著門外那道身影,是那個和尚!
他很早就聽聞,蓮燈一直在找他,他找他做什麼?他當然知道,用他來祭他的那個邪功。
蓮燈一手持靈杵,一手拈佛珠,跨過門檻,走到離杜回一射之地,垂下眼眸看著。
江湖上儘人皆知,蓮燈一直在找地下鬥場的副總主,杜回,至於他找杜回做什麼,沒人知道。
實際上,蓮燈自己並未見過杜回本人,他亦不知道杜回長的什麼模樣,一次偶然的機遇下,他得到一個有關杜回的隱秘,便是此人乃陰陽人。
或許對其他人來說,這沒什麼,隻是閒暇時的一個鄙夷笑談,或是驚詫納罕,然而,對他來說,卻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他修煉的功法需同女子相交,才能促進功力,通俗一點說,女人就是他的補品。
自然了,他不做強人所難之事,皆屬你情我願。同普通女子行事,隻能間接助他提升功力,有助益卻並不多,若能得到杜回,就不同了,此人內功深厚,他隻需同此人相交之時,運轉功法,便可將他的功力化為己有。
若說普通女子對他而言是一劑補藥,那麼杜回便是大補。
這幾年,他一直尋覓有關杜回的蹤跡,奈何此人深藏不出,他尋了這些年,連他是何模樣都不知,無人知道他是何模樣。
直到那日,一個男人找上他,那人自稱是卿九郎的護衛,他在那個護衛的引領下,見到了卿九郎本人。
他請他幫一個忙,讓他辨識一人,他同意了,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事。
那日傍晚,卿九郎治了一桌酒席,請他赴宴,他見到了那個人,從外形上看是個婦人,可他知道,並不是,那人並非女子,因為他看向她時,使用了惑心之術,那婦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他修煉的這個功法,可惑人心神,但也有個缺點,惑心之術隻對女子有用,對男子無用。
也是在那一夜,他知道了,原來那個叫慧娘的婦人便是他一直尋找的人,杜回。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卿九郎事先承諾,隻要他肯幫忙辨識,事後,杜回由他處置。
杜回看著眼前的和尚,勾唇一笑,一開口便是清細的女聲:“法師,你的心可不乾淨呢。”
蓮燈雙手合十,聲音清冷:“人生苦短,諸行無常,靜心無我,得大自在。”
杜回哼笑一聲,好個淫僧,他同他談“淨”,他卻同他談“靜”。
“大自在?你還能得大自在?墮僧,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麵對杜回的叫罵,蓮燈眼中沒有絲毫的波動,往前進了一步,杜回死死盯著他,全身戒備。
“和尚,就算我現下受了傷,你以為憑你那幾招能降服我?”
蓮燈將手中的靈杵和佛珠放下,再次抬起頭,臉上全然換了一副表情,偽裝的慈悲沒了。
和尚走到杜回麵前蹲下,杜回手上聚力,拍向蓮燈,卻被蓮燈單手格開,卸去力道。
“貧僧若沒兩分本事,怎敢公然找你。”
杜回這才慌了,這個和尚居然能單手抵他全力一掌!
“和尚,彆把話說得太早,待我功力恢複,隻怕你沒有活命的機會。”
蓮燈一手箍住杜回的頸,笑了笑,聲音壓低:“你這妖孽作惡太多,佛祖不渡你,不如讓貧僧來渡你罷……”
夜深露重,破窗寒月,佛案之下,僧非僧,妖越妖……
……
幾日之後,魏澤等人的傷好了一些,眾人便坐在一起商議接下來的行程。
禾草初時打算這邊的事情一了結,就同魏澤回京都,或是回曲源縣,後來一想,不如同魏澤在外遊玩一圈,再做打算。
書生找到了妹妹,決定擇日回平城,因家中雙親一直等待消息,所以不便在外久留。
青雁自然是跟著魏澤的。
衛塵也沒個方向,再加上之前拚著裝死,讓魏澤認下他為小弟,所以衛塵也是跟著魏澤一道。
魏澤嘴上雖不說,心裡還是對衛塵很滿意的。
就這麼,大家定下接下來的行程,魏澤帶禾草周遊山水,青雁和衛塵隨同。
傍晚用罷晚飯,盥沐畢,禾草拉著魏澤坐到矮榻上,榻上支著一張小桌案,上麵擺著棋盤。
“哥兒,咱們來下棋,好不好?”
魏澤笑道:“你總也贏不了,不下,不下。”
禾草便撒嬌賣癡:“你從前不是說殺屎棋作樂麼?再殺一盤嘛。”
魏澤哪裡經得起她的嬌癡,手已經落到棋盤上,禾草興興地坐到他的對麵,忽然想起一事。
“等一下。”
隻見女人走到桌邊,端起茶盤碎著步子走了回來:“我讓店夥計泡了果茶,咱們一邊下棋一邊喝茶,豈不美哉?”
說著,先給魏澤斟上一盞,又給自己斟了一盞。
魏澤笑著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獸爐茶侍煙嫋嫋,月窗棋擺指微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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