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也想送這個當作年禮的,沒想到竟是被人搶了先。
雖說隻是東西相同,其價值天差地彆,但蕭衡仍舊不屑與人相爭。
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狠狠記上了一筆,胡郎中在門前停下,脫下蓑衣,撣開身上沾上的雪,待身上暖和了些,這才提著東西走了進去。
蘇菱繞過屏風,迎麵就看到了一團帶血的肉跟一個小臂長的木匣。
“這是?”蘇菱指著那塊肉,一臉好奇。
胡郎中伸手晃了晃,笑著道:“此乃鹿肉,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從一個獵戶手中買到的。”
山中的鹿機敏靈巧,往往在看到人的身影時就飛快的逃走了,根本不給獵人張弓搭箭的機會,想要獵到一隻實在是相當的困難。
也就是胡郎中給那獵戶瞧過病,獵戶感激他,這才給他留了幾斤。
“師父你瞧,這肉可鮮嫩著呢。”
經過幾個月的相處,蘇菱早已適應了一個六旬老翁對著自己叫師父這件事。
蘇菱不由道:“怪不得這幾天都沒見你。”原來對方是做這個去了。
“師父此言差矣,區區鹿肉算得了什麼,這才是我想送師父你的東西。”胡郎中笑著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胡子,神情當中滿是得意。
蘇菱這才終於看向那個不起眼的小木匣。
在胡郎中期待的目光中,蘇菱將其打開,緊接著裡頭便露出了……一根人參?
人參經過處理,看起來乾巴巴的,上頭的根須卻格外發達,隱約還能嗅聞到一股淡淡的清苦味道。
“這人參雖不足百年,但亦不遠矣,實乃可遇而不可求之物,還請師父笑納。”
胡郎中借著蘇菱的光,這幾個月來看了她那麼多本醫書,自覺無以為報,特意花了大功夫才尋來的這株人參。
人參此物,不論是平常補身入藥還是吊命,都極為管用,可以說是保命之物了。
哪怕是受了極重的外傷,切開含上幾片,說不得便能撐到大夫趕到了。
胡郎中此舉,不可謂不誠心。
然而屏幕外的蕭衡卻是嗤笑一聲。
區區百年人參算得了什麼?他私庫裡的千年人參都有二三十支,年份更久遠的也不是沒有,也沒像他似的這般炫耀。
然而跟胡郎中麵對麵的蘇菱顯然感受到了這份誠心。
想了想,她並未推拒,示意芽春仔細收好後,蘇菱開口邀請道:“正好你來了,今兒個已經是臘月二十八了,還有兩日就過年了,莊子裡新修了火炕,柴火也夠,你不妨跟空青一道住下。”
空青是小藥童的名字,取自空青這個可以入藥,且涼肝清熱、明目去翳的好礦石。
直到現在,空青仍舊無法理解麵前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三小姐,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成了自己師父的師父。
空青不由得望向胡郎中。
胡郎中隻猶豫了一瞬,便果斷答應了。
說起來這幾個月,由於經常要帶蘇菱一道外出,胡郎中基本上都在莊子上住,莊子如今甚至都已經有了他跟空青單獨的院落跟房間。
胡郎中本身就是孤家寡人一個,身邊就隻有個小徒弟,去哪兒住不是住呢?也不差這一回了。
“那就勞煩師父費心了。”
胡郎中樂嗬嗬道。
儘管沒有爹也沒有娘,更沒有其他兄弟姐妹,但有恩人鬼,有芽春,有會動的娘親的畫像,還有六旬老徒跟老徒的小徒,這怎麼不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團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