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累。”
降穀零靠在諸伏景光的肩膀上,嘴角癟了癟,像是在最親近最信賴的人麵前袒露自己的不安和難受,此時竟透出幾分微妙的可憐。
諸伏景光放柔了聲音,用哄小孩一樣的口吻,小小聲地說:“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去車上休息。”
——可以再堅持一下嗎?zero。
我知道你受儘了委屈,這條路上的風霜將你打磨的麵目全非,可你的靈魂依舊像金子一樣璀璨。
他嗓音輕柔又溫和地承諾:“我會一直陪著你。”
——堅持下去,zero。
不要讓自己崩潰,不要將自己陷入絕境。
大雪不停地飄落,寒風激蕩不息,雪花將紛紛落在二人身上。
降穀零從諸伏景光的懷裡退出去,仰起頭望著那雙哀傷又包容的眼眸,聽著他輕緩卻沉重的承諾,內心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像是一直壓在心頭的重擔,終於落下了。
他說,會一直陪著我。
……他不會丟下我了!
本能般的,莫名的情緒操控著他的身體,低低地請求:“……不要、再丟下我了,說好了……”
近乎耳語一般,顫抖的聲音傳入耳中,諸伏景光的心臟湧起一股酸澀,他努力穩定住情緒,強調說:“好,說好了,不會丟下zero。”
降穀零聽到內心裡中,一道本該理智克製、嚴肅正經的聲音,此時溫柔又悲傷的感慨了一聲:真好啊。
他恍惚竟有種失而複得之感。
我害怕失去記憶後沒了錨點,我害怕將自己困於孤島失去自由。
我不願失去驕傲,又恐慌於青鳥不再青睞我,不再向我飛翔。
可當你出現時,我便知道,依舊有一片天空,隻屬於我自己。
我可以肆意翱翔,自由自在。
“我們一定是最好的朋友!”
他凝視著諸伏景光,篤定地說。
他臉上還掛著淚痕,嘴角已經揚起燦爛的弧度,眉宇間儘是輕快,像一隻快樂的鳥兒,隨時會圍著友善的人類飛翔。
可他又是不安的,他本能地向眼前的人尋求幫助。
他心底壓抑了很沉重的東西,他沒有記憶,說不出那是什麼,隻能一點點的、語無倫次的、顛三倒四地訴說著,期待著眼前的人能聽懂。
“我忘記了很多。”
“我失去了錨點。”
“我、我在努力追求自由。”
“我不知道自由算不算錨點。”
“我想活著。”
“我覺得自己被困住了,可我不知道被什麼困住了。”
“我隻想自由的活下去。”
他邏輯混亂地訴說著自己內心的想法,矛盾又如此理所應當。
“一直都……很想活下去。”
降穀零茫然地說。
他不怕死亡,但他就是拚命想要活下去。
因為他是一處孤島。
沒人會來救他。
誰都不能。
所以他不能孤單的死在世界的角落。
他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我想活下去,有一件事我必須去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