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正富嘿嘿一笑,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定邦兄,你素來與江山有隙,今天看到二位那熱絡勁兒,我還以為你們冰釋前嫌了呢。”
“你也知道,我和江山因為我弟的事情有了仇怨,我可不希望你們兩人握手言和。”
周定邦聽罷,暗罵錢正富老滑頭,表麵卻神色如常,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緩緩說道:“你想多了。”
“江山這次從西觀縣執行任務回來,我作為縣長,關心一下工作進展,這不是很正常嗎?”
“至於之前那些小摩擦,都是工作上的分歧,哪能一直放在心上。”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錢正富察言觀色,總覺得周定邦話裡有話,於是繼續試探道。
“不過,我聽說這趙國平的事兒現在越鬨越大,江山那邊掌握了不少證據,你看這事兒最後會怎麼收場?”
周定邦心中有些不耐煩,知道錢正富在試探,但畢竟還有用得著錢正富的地方。
於是,周定邦放下茶杯,神色嚴肅地說:“趙國平違法犯罪,那自然是要受到法律的製裁。”
“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沒什麼好說的。”
“我勸你,在這個時間段裡,約束好自己的親朋好友,尤其是你那個弟弟,彆再讓人拿捏到了把柄。”
錢正富心中一驚,忙笑道:“定邦兄教訓得是,我心裡有數。”
“我隻是覺得江山這小子命真硬,居然有驚無險地從西觀縣回來,太讓人意外了。”
周定邦看了錢正富一眼,淡淡地說:“江山命不命硬我不清楚,但我清楚,命再硬也硬不過法律。”
錢正富聽出周定邦話裡有警告的意味,決定換個話題,繼續試探周定邦對江山真實態度。
“那是當然,誰能與法律硬碰硬?這不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麼!”
“我隻是覺得江山這次回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會不會對縣裡的局勢再次產生什麼影響?”
周定邦靠在椅背上,沉思片刻後說:“江山這個人嘛,能力還是有的,就是有時候太軸,做事不懂變通。”
“不過,他既然追查到了趙國平這條線,那我們就看看他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吧。”
錢正富從周定邦的話裡聽出了些許不屑,心中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周定邦和江山之間的矛盾並沒有真正化解。
於是,又繼續試探著說:“要不我找個人,接近江山,探探他的口風?說不定能知道他下一步的打算,咱們也好有個預備。”
周定邦沒有表態,隻是淡淡地說道:“這事兒你自己看著辦吧,不過,彆把事情搞砸了。”
錢正富忙點頭道:“我做事你還不放心嗎?”
周定邦揮了揮手:“行了,你去吧,有什麼情況及時向我彙報。”
錢正富站起身來,笑嘻嘻地退出了周定邦的辦公室。
一出辦公室門,錢正富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換上了一副陰沉的表情。
他心中琢磨著周定邦的態度,覺得事情越發複雜起來。
原本還想提一下副縣長人選的事情,可看周定邦今天這諱莫如深的樣子,錢正富沒敢貿然開口。
畢竟在這個敏感時刻,任何一個不當的話題都可能引發意想不到的後果。
錢正富一邊走,一邊回想著剛才在辦公室裡的每一個細節。
周定邦看似平淡的回應,卻讓錢正富感覺迷霧重重。
他知曉周定邦與趙國平之間的關係絕非表麵那麼簡單。
周定邦調任陵江縣縣長前,擔任過西觀縣公安局局長,如今江山對趙國平這個現任西觀縣公安局局長的深入調查,無疑會觸碰到周定邦的敏感神經。
錢正富不禁擔心,自己會不會與周定邦走得太近,而受牽連,被卷入這場政治較量的旋渦之中。
錢正富是副縣長,協助周定邦處理政務,名義上雖是上下級關係,但同時兩人也是多年的朋友。
二人在陵江縣官場沉浮中相互扶持,利益交織,錢正富的許多政績背後都有周定邦的支持,而周定邦在一些決策上也依賴錢正富的輔助。
可如今,西觀縣趙國平案,讓錢正富深感不安起來。
至於派人接近江山之事,早被他拋卻在了腦後。
錢正富坐在辦公室裡,望著窗外車水馬龍的街道,心中卻一片混亂。
“不行,我得想個辦法脫身。”錢正富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