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我們常年做這行,什麼沒見過,不應該被嚇到,可自打傍晚時分進入那個村子後就有一種莫名緊張感,村子裡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在不經意間放大這種內心緊張感。
這種感覺比兩年前在田廣洞村時還要強烈,我是這樣,我相信魚哥感受和我一樣。
那不是稻草人,而是一名頭發蒼白的老太太。
回過神來,我認真想了想,有沒有可能是在故意在嚇我們?
魚哥聽了我的分析,他緊扶著方向盤,開口說:“有這個可能,老太太不想讓生人進村子,所以用這種方式嚇我們,但也有另外的可能啊。”
“是什麼?”
“雲峰,你想想看,如今的江村彆說水電了,連基本生活保障都沒有,想買點兒東西都要走十裡地,一個獨居老人怎麼可能還滯留在村內?下午石彎村那老頭說江村早沒原住民了,還告訴咱們要在天黑前出來,說明他知道什麼,說不定是真撞鬼了?”
“魚哥,你彆自己嚇自己。”
“我沒自己嚇自己,我說的事實,雲峰,打進入那村子第一秒鐘開始我就感覺到了不舒服,那些房子外牆顏色,就和在辦白事兒一樣,如果不是幾十年前發生了某種人力無法解決的事兒,村民不會在很短時間內拋家舍業遷移走,從剛才咱們發現的那幾樣東西看,當時他們走的比較著急,而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雲峰,我知道你想再回去看看,你聽我的,起碼今天晚上不要去啦,反正咱們已經知道路線了,等白天再說。”
“那今晚還刨墳不?”
“刨,一碼歸一碼,那夏老太爺又不是江村的人,把頭讓咱們秘密調查,總不能什麼收獲都沒有就空手回去。”
魚哥說完轉頭看了眼後座放的鐵鍬,歎道:“萬一夏老太爺不是死於心臟病,那這事兒就麻煩了。”
“魚哥,咱們不是乾仵作的,夏老太爺死了兩個多月,現在這月份,很可能已經是一具白骨了,大概率看不出其是否死於心臟病。”
“雲峰,要是棺材質量好,密封也好,老頭兒進棺前再多套上幾件衣裳,不一定能成白骨吧?”
我點頭:“那樣的確能延長一些時間,但很有限,如果還沒有白骨化,那也是滿身蛆。”
魚哥可能聯想到了那個畫麵,皺了下眉。
“唉,雲峰,你說為什麼咱們現代人做不到古代人那種程度的防腐,你像湖北和長沙出的那兩具屍體,兩千年了還保存那麼好。”
我回答道:“因為掌握不了技術,楚國滅亡後很多東西跟著失傳了,用來徹底隔絕空氣和潮氣的木炭層,膏泥層,夯土層,這些不難,難的是在人死後被強行灌入體內的那種秘藥,還有那種曆經千年不會揮發的防腐棺液,這些東西的配方才是難點,都失傳了。”
“棺液咱們之前見過啊,像紅酒一樣。”
我搖頭:“那不像紅酒,那種棺液像是把油和水摻在了一起,有分層,上層發淡,越靠近屍身的下層越粘稠,我推測最初顏色可能是粉紅色,很稠很黏,有些像是現在的水果奶昔一樣。”
“湖北那女屍,剛開棺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樣式,當年她很漂亮。”
“挖那墓的時候你還沒出生,你見過?”
“我沒見過!有人見過,我聽見過的人說的,這麼講吧魚哥,那女屍當年在撬開棺材的一刹那栩栩如生,頭發是波浪卷,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嘴,狐狸耳,皮膚就像抹了高檔化妝品,還有腮紅,連牙齒都是潔白的。”
“這麼誇張?”
“沒誇張,事實如此,還有這裡。”
我按了按自己胸口:“那女屍這裡依然挺著,隔了兩千年,還有彈性。”
魚哥單手抓著方向盤,喝了口水:“都說咱們現代人比古人聰明,看來並非如此,起碼這種失傳技術現代人做不到。”
我點頭表示承認,補充道:“還有件事兒是把頭跟我講的,當年在發掘的那天晚上,考古隊收到了上頭電話,說必須火化,不讓留,你想想,那屍體該有多嚇人。”
“可惜,現在看不到當時摸樣了,一遇空氣氧化了,當年的千年美屍,現在整的鮑皮瞪眼,齜牙咧嘴的,頭也變大了,那臉看著就他媽像是用橡皮泥捏出了五官,然後又用膠水粘在了籃球上。”
順著古屍這個話題瞎聊了一陣,我和魚哥心裡那種不安感和緊張感消失了不少,中途還加了油,大概在夜裡十二點多,我們開車到了夏水水爺爺下葬的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