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下馬車,便瞧見沈夫人早已靜候在侯府門前。
沈夫人的目光一直緊緊鎖住馬車的方向,待看到沈洵舟與江綰攜手而出的瞬間,她的眼眸深處飛快地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旋即匆匆向前迎了兩步。
“洵舟。”沈夫人的聲音微微顫抖,似有千言萬語凝於這一聲呼喚。
沈洵舟神色平靜,隻是微微握緊了江綰的手,側頭對她低聲說道:“小綰,你先回府裡等我,可好?”
江綰抬眸,視線在沈洵舟與沈夫人之間悄然流轉,當下便選擇了默默點頭,依從沈洵舟的安排,轉身朝著府內走去。
沈夫人眼見江綰離去,想要開口,卻也隻得強自按捺。
“洵舟,你可是還在怨母親?”
她的話語中滿是苦澀與無奈,此刻是真真切切地懊悔了。
往昔隻覺江綰身份低微,不配與自家兒子相伴,可如今瞧著兒子對自己這般疏離,才幡然醒悟,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那般容不下江綰,弄到如今母子離心的境地。
“兒子不敢。”沈洵舟淡然相對,目光平靜無波,仿若一泓深不見底的幽潭。
“若是娘沒有彆的事,兒子便先回府了。”
沈夫人瞪大了雙眸,滿是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似乎從未料到兒子竟會如此冷漠無情。
見他轉身欲走,沈夫人不假思索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洵舟?你我母子之間難道一定要如此生分?”
沈洵舟身形微微一頓,緩聲道:“娘,您對不起的並非兒子,而是小綰。率先要割舍母子之情的人,亦是您。”
“當初您做下那般決定之時,可曾想過兒子知曉後會是何種心境?”
他微微垂首,心中難受,可麵前之人終究是生育自己的母親,他又怎能忍心苛責。
隻是小綰本是無辜之人,與母親無冤無仇,卻隻因自己的愛慕,便平白遭受傷害,這讓他如何能釋懷。
沈夫人聞得此言,猛地抬頭:“所以……你是想讓我給江綰道歉?”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拔高,臉上滿是驚愕與抗拒。
她身為長輩,向一個毫無身份背景的小輩低頭賠罪,這於她而言,簡直是天方夜譚。
沈洵舟見她這般反應,心中已然明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切切實實受到傷害的人是小綰,母親當真不覺得心中有愧嗎?”
“兒子還記得從前……娘並非如此。”
言罷,他輕輕閉上雙眸,拂開沈夫人的手,大步流星朝府內走去。
沈夫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滯地望著自己的手,心中五味雜陳,不知在思量些什麼。
“洵舟?”江綰本以為母子重逢會有諸多話語要說,卻沒想到如此快。
沈洵舟回到江綰身邊坐下,深吸一口氣,滿是愧疚說道:“小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