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豐三年八月初八,武州城外的風沙卷著枯草,在曠野上打著旋兒。
十五萬東遼大軍連營數十裡,黑色的狼頭旗在風中獵獵作響,密密麻麻的營帳從地平線一直鋪到武州城郊,將徐子建麾下八萬幽州軍死死圍在中間,活像一張鋪開的巨網,隻待收口。
中軍大帳內,耶律不貼身著鎏金鎧甲,手指重重敲在輿圖上的武州城:“徐子建不過八萬兵馬,困他個十天半月,糧草耗儘自會束手就擒!傳令下去,每日派千人在營前挑釁,逼他出城野戰!”
帳下將領齊聲應諾,唯有完顏亥裡波眉頭微蹙:“陛下,徐子建深挖壕溝,三層工事層層遞進,弓弩手排布嚴密,前日試探性進攻折損了兩千弟兄,硬攻怕是得不償失。”
“怕什麼?”
耶律不貼眼露輕蔑,“應州一戰,大周十萬大軍被蕭乾的兩萬兵馬打得落花流水,可見其戰力稀鬆!
徐子建不過是仗著工事苟延殘喘,等他糧草告急,看他還能撐多久!”
話音剛落,帳外傳來喧嘩,探馬來報:“陛下,周軍在營前列陣,派了使者求見!”
耶律不貼冷笑一聲:“讓他進來,我倒要聽聽徐子建還有什麼說辭!”
不多時,一名身著銀甲的周軍使者昂首步入大帳,目光掃過帳內東遼將領,朗聲道:“北平郡王托我給東遼皇帝傳話,東遼擅自撕毀盟約,侵占武州,已是背信棄義之舉!若即刻退兵歸還武州,既往不咎;否則,待我大軍破營,玉石俱焚,勿謂言之不預!”
“放肆!”
一旁的完顏阿骨打盯著使者怒斥道,“燕雲十六州本就是遼國故土,如今東遼承繼遼祚,自然該物歸原主!徐子建不過是撿便宜的鼠輩,也敢在此叫囂?”
使者毫無懼色,反唇相譏:“當日盟約白紙黑字,共討遼賊後雲州周邊歸大周,東遼陛下親口應允,如今翻臉不認人,莫非是以為我大周朝是可以隨意輕慢的不成?”
耶律不貼麵露不愉,“大周使者,你在朕麵前大放厥詞,就不怕朕殺了你!”
“若是東遼皇帝是個不守規矩的人,那便殺了我徐達便是!
隻是我要提醒您,今日你不守規矩,來日彆人也可以對你東遼國的使者不守規矩!”
“陛下息怒!”
謀士耶律庶臻連忙勸阻,“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傳出去惹人笑話。不如將他逐回,讓徐子建知曉我軍威勢!”
耶律不貼悻悻作罷,喝令左右將徐達趕出大營。
徐達返回周軍大營時,徐子建正在中軍帳內看輿圖,案上擺著一碗早已涼透的米粥。
見表弟徐達回來,他抬眸問道:“天德!耶律不貼態度如何?”
“狂妄至極,根本沒將表兄放在心上!”
徐達憤憤道。
徐子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手指在輿圖上遼陽府的位置輕輕一點:“他想等我糧草耗儘,卻不知自己的後院,怕是要著火了。天德,今日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待徐達離開軍帳後,徐子建看向一旁的隨從周森問道
“渤海水軍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一旁侍立的周森湊上前來:“公子,山海關的張伯奮將軍和皮島的張橫、張順兄弟,此時想必應該已經踏上了遼東的土地,估摸過個兩天就能摸到遼陽城外!”
“很好,那就讓咱們的老朋友耶律不貼多得意幾天。”
徐子建點了點頭,收起輿圖。
“傳令下去,嚴守工事,箭矢火藥備好,東遼人若來攻城,便讓他們嘗嘗厲害。”
次日天剛蒙蒙亮,東遼軍的攻城號角便響徹曠野。
數萬士兵推著雲梯、衝車,朝著周軍的壕溝工事撲來。
然而三層壕溝深達丈餘,溝底布滿尖刺,東遼軍剛靠近便被周軍的弓弩手射殺無數,衝車陷在溝中動彈不得,雲梯還未搭到壕溝對岸就被巨石砸斷。
耶律不貼在高台上看得咬牙切齒,連續三日進攻,東遼軍損兵折將近萬,卻連周軍的第一道工事都沒能突破。
反觀周軍,憑借壕溝和弓弩,傷亡寥寥,每日還能在營中炊煙嫋嫋,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第三日午後,東遼營前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
完顏阿骨打身著銀白戰甲,手持長槍,率領八百女真騎兵在周軍大營外往來馳騁,高聲叫囂:“徐子建!敢不敢出來與我一戰?縮在營中當縮頭烏龜,也配稱北平郡王?”
女真騎兵個個悍勇,在營前耀武揚威,汙言穢語不絕於耳。
周軍將士氣得摩拳擦掌,紛紛請戰。
徐子建坐在帳中,聽著外麵的叫囂聲,淡淡道:“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傳我軍令讓嶽雲、辛棄疾去會會他。”
不多時,周軍大營正門大開,嶽雲手持雙錘,辛棄疾挎著弓箭,各率五百騎兵疾馳而出。
三人都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嶽雲麵如冠玉,虎目圓睜;辛棄疾眉目俊朗,眼神銳利;完顏阿骨打則膚色黝黑,煞氣逼人。
“來者何人?敢與我完顏阿骨打一戰!”阿骨打勒住馬韁,長槍直指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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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嶽雲!”
“辛棄疾!”
兩人齊聲應答,話音未落,嶽雲已經催動戰馬,雙錘帶著風聲砸了過去。
阿骨打不敢怠慢,長槍橫挑,硬生生擋住雙錘,隻聽“鐺”的一聲巨響,火星四濺,阿骨打手臂發麻,胯下戰馬連連後退。
他心中一驚,沒想到這少年力氣如此之大。
辛棄疾趁機搭弓射箭,三支箭矢呈品字形射向阿骨打麵門、胸口、胯下,角度刁鑽至極。
阿骨打急忙側身躲閃,躲過兩支,卻被第三支箭矢擦著左臂飛過,鮮血瞬間染紅了戰甲。
“好身手!”阿骨打又驚又怒,挺槍再戰。
三人三馬在曠野上纏鬥起來,嶽雲的雙錘勢大力沉,招招致命。
辛棄疾的弓箭神出鬼沒,不斷騷擾;阿骨打的長槍迅猛淩厲,拚死反擊。
兩邊騎兵都勒馬觀戰,呐喊助威聲震徹雲霄。
戰了五十餘合,阿骨打左臂傷勢漸重,力氣不支,漸漸落入下風。
他心知再打下去必敗無疑,虛晃一槍,撥轉馬頭便走:“今日暫且饒你們性命,改日我完顏阿骨打必定雙倍討回來!”
“女真賊子休走!”
兩人騎馬欲追,打算將這完顏阿骨打給生擒活捉,獻給徐子建。
阿骨打回頭瞪了他們一眼,帶著殘餘騎兵狼狽退回大營。
這一戰,雙方各折損百餘人,卻讓周軍士氣大振,而東遼軍的囂張氣焰則被打壓了不少。
此後數日,雙方進入相持階段。
耶律不貼按捺住急躁,嚴令士兵堅守營寨,隻派小股部隊襲擾周軍糧道,卻被早有防備的韓世忠率軍擊退。
他堅信,徐子建隨軍攜帶的糧草總有耗儘的一天,到時候便是周軍覆滅之時。
可他不知道,徐子建早已布下後手,不僅軍營裡糧草充足,足夠大軍食用,3月以上。
更重要的是!
三日前,駐守薊州山海關的防禦使張伯奮已率領兩萬幽州軍,乘坐李浚的渤海艦隊,從三岔河口揚帆北上,大張旗鼓地朝著遼陽府進發。
而皮島的張橫、張順兄弟,也帶著一萬水匪,乘著百餘艘快船,沿鴨綠江逆流而上,直撲遼陽後方。
遼陽乃東遼的大本營,囤積著大量糧草軍械,更是耶律不貼的根基所在。
周軍大營內,將士們雖堅守不出,卻也漸漸有些焦躁。
這日午後,嶽飛、韓世忠、徐達、武鬆、魯達等大將齊聚中軍帳外,推舉徐達入帳詢問破敵之策。
徐達掀簾而入時,徐子建正在擦拭一把寶劍,劍身寒光凜冽,映得他麵色沉靜。
“大帥,東遼軍圍城已近十日,將士們戰意高昂,願請戰破敵!”
徐達躬身道。
徐子建放下寶劍,抬眸看向他:“稍安勿躁。”
他指了指輿圖,“不出三日,東遼軍自會退兵。屆時,你率部進駐武州城,安撫百姓,清點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