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清晨,徐子建剛剛參加完朝會後,突然受到召見。
原來今日元豐帝下朝後,頭疾發作。
徐子建這位沒有名頭的皇家禦醫隻能過來診治。
禦書房內,檀香嫋嫋,元豐帝坐在龍椅上,臉色帶著幾分疲憊,見徐子建進來,微微抬手:“徐卿免禮,賜座。”
“謝陛下。”
徐子建躬身行禮,在一旁的錦凳上坐下,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天子鬢邊略微的白發,心中泛起一絲複雜。
元豐帝不過二十五歲比自己還小兩三歲,如今就已經開始早衰了。
徐子建忍不住吐槽。
這做皇帝還真是一件辛苦的差事。
“陛下的頭疾乃是操勞過度導致,還是須得多加休息。”
徐子建取下元豐帝手上的銀針提醒道。
“朕又何嘗不想休息,隻是朝廷之前千頭萬緒,實在是不得休息。徐卿真的不考慮留在汴京繼續輔佐朕?”
元豐帝提議道。
徐子建知道元豐帝這話看似隨意實際上還是在試探自己。
他苦笑著搖頭,“臣如今這身體怕是有心無力!還請陛下見諒。”
元豐帝見徐子建拒絕也沒繼續試探,換了一個話題道。
“此次多虧了你,否則魏國公怕是要失了這唯一的女兒。”
元豐帝的聲音帶著幾分讚許,“高清歡若是死了,魏國公府怕是要和禹王府撕破臉了,徐卿算是立了一功。”
“陛下過獎了,臣隻是儘了本分。”徐子建恭聲道,“高娘子吉人天相,方能逢凶化吉。”
元豐帝擺了擺手:“昨日救治高清歡,想必耗費了你不少心力吧?你身子本就不好,日後還是多加保重身體為好。”
“多謝陛下關心,臣無礙。”
徐子建微微垂眸,掩去眼底的神色。
兩人正說著,殿外傳來太監的稟報:“陛下,皇後娘娘身體不適,聽聞燕王殿下醫術高明,想請殿下入宮為娘娘診脈。”
元豐帝愣了一下,隨即說道:“皇後近來確實時常說頭暈乏力,既然如此,徐卿便去一趟吧,務必好生診治。”
“臣遵旨。”
徐子建心中一動,隱約覺得此事有些蹊蹺,但君命難違,隻能起身領旨。
跟著內官穿過長長的宮道,坤寧宮的朱紅大門映入眼簾,殿內靜悄悄的,隻有幾個宮女垂手侍立,大氣不敢出。
高滔滔穿著一身紅色的皇後常服肩膀披著紫色霞帔,端坐在鋪著軟墊的寶座上,臉色帶著幾分憔悴,眉宇間卻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算計。
見徐子建進來,她微微頷首:“燕王殿下請坐。”
“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徐子建躬身行禮,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開門見山道,“娘娘請伸出手,臣為您診脈。”
徐子建不知道對方知道了什麼,隻能腳步一頓。
高濤濤依言伸出手,手腕上搭著一塊素色絲帕,指尖微涼。
徐子建指尖搭上她的脈搏,凝神細聽,片刻後,眉頭微微皺起。
“怎麼樣?燕王殿下,哀家的身體究竟如何?”
高滔滔輕聲問道,眼神緊緊地盯著麵前麵容俊朗的徐子建,仿佛要將他的心思看穿。
徐子建正要開口。
誰知高滔滔突然抬了抬手,將宮裡的侍女們打發到門外。
“本宮的病情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你們幾個在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是,娘娘!”
宮人們恭敬行禮後離開了。
“皇後娘娘這是何意?”
徐子建一臉不解地站起來,往外走去。
高濤濤將侍女打發出門外,萬一自己和她傳出些什麼緋聞,怕是百口莫辯。
“燕王你的秘密我很清楚,我勸你還是留下為好。”
徐子建轉過身,沉聲道:“娘娘脈象平穩,氣血充盈,並無任何不適之症,更無勞損虛弱之象。”
高滔滔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哦?是嗎?那為何哀家嫁入宮中多年,卻始終未能懷上龍嗣?倒是周憐兒和周盛雪,一個個都生了皇子,燕王殿下不覺得這其中有些蹊蹺嗎?”
徐子建心中一凜,沒想到高滔滔竟然會如此直白地說出這話,他不動聲色地說道:“娘娘此言差矣,子嗣之事,全憑天意,不可強求。”
“天意?”高滔滔冷笑一聲。
她突然站起身,緩步走到徐子建麵前,身上的紅色的常服隨著動作飄動,帶著一股威嚴之氣,“燕王殿下,你以為你在薊州的那點小把戲,能瞞得過所有人嗎?”
徐子建的瞳孔驟然收縮,指尖微微攥緊,麵上卻依舊平靜:“娘娘此話何意?臣不明白。”
“不明白?”高滔滔俯身靠近他,氣息拂過他的耳畔,帶著一絲冷意,“嘉佑六年,我大姐姐高秀蘭的婚宴之上,我被天聖教妖人給迷暈了。
是你徐子建將我救了回來。
天聖教妖女武功高強,對你步步緊逼,你卻毫發無損,反將其製服。
如今不過是幾個遼國餘孽的刺客,卻能將你傷得如此之重,甚至傳言命不久矣,你覺得哀家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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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建的心猛地一沉,他沒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詐傷,竟然被高滔滔看穿了。
他抬眸看向眼前的女人,她的眼神銳利如鷹,帶著洞悉一切的光芒。
“娘娘既然已經猜到,何必再問?”
徐子建緩緩開口,聲音低沉,“臣不過是想自保罷了。陛下猜忌日深,北疆兵權過重,早已引來朝中非議,臣若是不如此,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自保?”高滔滔笑了起來。
她的笑聲中帶著幾分淒涼,“燕王殿下智勇雙全,為大周收複燕雲十六州,立下赫赫戰功,卻落得如此下場,難道心中就沒有一點怨氣嗎?”
徐子建沉默不語,他確實有怨氣,有不甘,但更多的是無奈。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先皇嘉佑帝對徐子建恩重如山,將他從一個人人看不起的康家庶子提拔為大周樞密副使。
元豐帝是他的兒子。
哪怕如今元豐帝猜忌徐子建。
他也不能造反,否則會受到天下人的唾棄。
徐子建若是不主動退讓,隻能背負忘恩負義的名聲。
在名聲重要的古代,等待他的隻會是滅頂之災。
高滔滔見他不語,繼續說道:“周憐兒生的楚王,周盛雪生的吳王,一個個都被陛下捧在手心,甚至有傳言說,陛下打算立楚王為太子。
本宮知道陛下心裡隻有你家三妹徐晴兒,那個周憐兒不過是個替代品。
說實話,我挺羨慕你家三妹妹的。
當初太後逼徐三姑娘作為太子側妃,你冒著和曹家決裂的風險也要維護她!
可本宮呢!!
根本沒有選擇的機會!
我為了家族的榮耀,卻嫁給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
即便貴為大周皇後,卻日日空守寒宮!
就連周盛雪那個兗王黨餘孽也能在本宮麵前耀武揚威!
憑什麼?
我高濤濤才不要做一個任人宰割的空頭皇後!”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眼神中卻燃起一絲瘋狂的火焰。
“燕王殿下,你如今年富力強卻被迫辭官!
你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