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鳴見麻晉良奇怪地看著自己，愣愣地問道：“麻市長，我說的降低成本，跟焦化公司的工人上門鬨事沒有關係！”見楊鳴一副傻愣愣的樣子，麻晉良隻好說道：“焦化公司就是為了減少成本，把大批的工人進行內退和下崗。所以，造成了工人上門鬨事！你減少成本，不會也拿工人開刀吧？”楊鳴趕緊搖頭。“不，不，讓工人內退和下崗絕不是降低成本的最好方式。恰恰相反，它是激起工人和公司矛盾的催化劑！”麻晉良眼睛亮了亮，不動聲色道：“依你這麼說，你不支持焦化公司大肆裁員、降低成本的做法？”楊鳴終於把麻晉良的目的誘了出來。其實，麻晉良就是想知道楊鳴對昨天工人上門鬨事的看法。讓楊鳴不明白的是，這個問題可以直接問，為什麼麻晉良要拐彎抹角？楊鳴思忖著。像這樣的情況，自己必須直接表現出不解和疑惑。沉吟了片刻，楊鳴道：“麻市長，這個問題可以直接問我，為什麼要繞那麼大的一個圈子呢？”麻晉良笑了笑，很認真道：“我想知道，昨天的調研，給你的認知帶來了什麼？”楊鳴拿出煙來，抽出兩根。麻晉良擺了擺手，表示不抽。楊鳴怔了一下，把兩根煙又放回煙盒裡。麻晉良不抽，作為部下，他堅持抽，就是對麻晉良的不尊重。說得嚴重些，就是不把麻晉良放在眼裡。平時麻晉良的煙癮比較大，現在卻婉拒不抽。或許就是在試探楊鳴，對他的真實態度！對於官位級彆特彆講究的麻晉良來說，這至關重要！見楊鳴把兩根煙放進煙盒，麻晉良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愜意的笑容。楊鳴道：“麻市長，我這次調研，重點放在咱們國企這塊，私企放在一下步。所以，昨天的調研，對於焦化公司所發生的一切，我不是很注意。當然，如果麻市長讓我多關注私營企業，我可以馬上轉換過來！”話音落下，麻晉良抬頭看了楊鳴幾眼。眼前這個血氣方剛的副市長，能伸能屈！重要的是，他隨便讓你捏。但讓你捏的同時，他會讓你感覺到，軟柿子裡有一絲絲的硬度。在麻晉良看來，如果楊鳴背後沒有那強大的靠山和強權，軟柿子裡不會有那一絲絲的硬度！片刻後，麻晉良道：“楊市長，昨天雷總跟我聊了一下。讓我們幫出主意，怎樣才能遏止工人到公司廠子鬨事？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和意見！”楊鳴腦子急速的轉了一下，不假思索道：“現在唯一的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答應工人們提出的條件！”麻晉良的眼睛一亮了亮，卻又說道：“如果把工人再招回來，那就扯到成本問題上了。”楊鳴搖頭。“青龍集團又想解決問題，又不想做出犧牲。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麻晉良長長地歎了口氣，無奈道：“私營企業都是這樣，從他們的利益出發！有損他們利益的事，他們不會做！隻是如果工人一直這麼鬨下去，就會造成社會影象！就會影響到咱們天火市政府的形象。所以，工人鬨事的問題，咱們市政府不能袖手旁觀。咱們必須儘快的想出辦法，唯護市政府的形象。”楊鳴靜靜地聽著。從麻晉良口裡出來的這些話，總是讓他有一種上綱上線的感覺。他的目的是什麼呢？楊鳴的腦子不停地轉著。他突然想到昨天晚上，市委書記許力朋說過的話。青龍集團有可能要退出焦化，把這個已經虧損了的企業再踢給天鋼！麻晉良這番話，是否為青龍集團的退出做鋪墊？這樣想著，楊鳴順著麻晉良的話道：“是啊，如果青龍再不采取措施，工人再這麼鬨下去。咱們政府的執政力就要受到質疑，形象將大大受損！”麻晉良高興道：“所以，當務之急，咱們最需要做的。就是幫助青龍集團把工人招回，安排內退、下崗工人的工作。”楊鳴抬頭看著麻晉良，很認真道：“青龍集團就是一個私營企業，政府怎麼幫？”麻晉良剛想說什麼，桌上的電話聚然響起。麻晉良看了看，立即接了過來。“喂，市長，您找我？”電話裡傳來江輝的聲音。“晉良啊，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下。”麻晉良道：“好，我馬上過去。”江輝的聲音，楊鳴全聽到了，立即站了起來。麻晉良跟著站起，邊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邊說道：“楊市長，先這樣吧。我到市長那邊一下。剛才的談話，我把你當作自己人！有時間咱們再作討論。哦，對了，下午你有時間嗎？我帶你到市直各個單位和部門走走，讓大家熟悉熟悉你這個新來的副市長。”楊鳴道：“目前來說，沒有其他事。一切聽從麻市長您的安排。”麻晉良揮手道：“好，先暫時這麼定下來。”回到辦公室，楊鳴點上一根煙，慢慢地想著剛才跟麻晉良的所有對話。看來市委書記許力朋的預測沒有錯！青龍集團恐怕要把焦化踢出來了！或許，這是抓住江輝賤賣國有資產證據的最好機會！無論如何，必須打好這一仗！麻晉良急匆匆地來到市長江輝的辦公室。正在窗戶前踱著步子的江輝，看到麻晉良走進來，直接道：“明天咱們到省城原寧去，我想把楊鳴一塊兒帶上，你看怎麼樣？”麻晉良愣然地看著江輝。他知道江輝的意思。他就想通過楊鳴，靠近省委書記高明偉。傍上高明偉，是江輝夢寐以求的事情！思忖了片刻，麻晉良明知故問道：“市長，您把他一塊兒帶過去，其目的是什麼？”江輝一字一頓道：“既然省委組織部開口說，我是市委書記的最佳人選。我必須快速地做出反應！到原寧走走上邊的領導，帶楊鳴一塊兒過去，看看他在上邊的實力。如果他在上層領導那裡真有實力，也借助他，把咱們的實力壯大！”麻晉良走近窗戶，深吸一口氣，回頭對江輝道：“市長，把楊鳴帶上沒有問題。問題在於你把楊鳴當成自己人，楊鳴把你當自己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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