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一直就是個積極進取的性子,失去了明確的線索也不願在家裡貓著,大海撈針他也一定要再試一試。壓力在身上睡不著,反複思慮中突然想起一個人,他或許多少能提供些線索,有事兒不過夜,他匆匆穿衣又起來了。
巴子不聽勸,一定跟著穿衣出來,倆人直奔大木屋裡過去。小地帶著炊事班晚上就睡在大堂裡,楊家兄弟家裡沒啥事情也就留了下來,尤其是老二楊成林都想加入隊伍不走了。秦虎突然想起了楊家老大是個四處跑箱的好手【跑箱,四處找活的木匠】,也給大綹子乾過活,他那裡能否了解些情況呢?
推醒了沉睡中的楊成群,瞧著他迷迷糊糊中驚詫的樣子,秦虎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皮還是問了出來,“成群哥,突然想起點事情,蠻重要的,想問問你。”
楊成群翻身急起,“少當家……”
“你彆著急,先醒醒!”
“啥事兒啊?”
“我們年前出門辦事,跟丟了一隊胡子,他們說啥‘狼大當家’,在永甸城或是寬甸那一片,你可曾聽說過?”
楊成群嘴裡反複叨念著起來,披著棉衣先去夥房裡洗了把臉,回來在秦虎身邊坐下道:“少當家的,胡綹要做‘買賣’,報號可以四處嚷嚷,可當家的名號卻隻是熟脈子才提的,這個不是一碼事。小綹子又太多,聽過也記不過來……”
“肯定不是支小綹子,他們沒有插旗子貓冬,匆匆趕過來做了一筆大買賣,十輛爬犁三十來號人的隊伍,回去的路上,我們沒跟上!在永甸城那邊沒影兒了。”
“那…那…俺雖是沒聽見過什麼狼大當家,可俺知道一個人,他一準兒能知道些內情,就是…就是…這樣的事兒不太好辦!”楊成群邊尋思邊說,瞅著少當家臉上頗有失望之色,又吞吞吐吐地提供了一條新線索。
“成群哥,你咋想的就咋說,你們哥仨我都當是一家人,將來你們想做點啥?想在哪兒做?遇到了啥難處?我都是要幫的!”
“不不不,少當家的,不是這個意思。您能指點俺那倆傻兄弟,就是俺哥仨的大恩人,老二還想跟著你拚個出身,這些事情等少當家閒的時候再嘮……”楊老大急著擺手,跟著又道:“是俺說的那個人不好說話,尤其是胡子的事情!”
“哦?那成群哥你給我說說,是個啥樣的人啊?”
“是個高高手的大匠,大木、小木、細木的手藝,行行都通,他老家是順天府薊縣【京東地區】,祖上給大清修過皇陵,到了關外後就落戶在興京【新賓】,祖輩兒傳下來的手藝高,生意做的也不小,興京城裡原先有句老話兒,說是興京三大富,比不過馬家老木鋪!可後來兵荒馬亂的家裡連連遭搶,家業就漸漸敗落了。
老馬家在柳條邊外的旺清門鎮還有些良田,後來乾脆收了買賣,搬離了興京去富爾江邊的旺清門住了。現在的家主叫馬閣亭,四十多不到五十的年紀,木行的手藝樣樣都精,蓋房、造車、做家具,雕刻、開模、小玩意兒,就沒他不精的,可就是不開買賣了!少當家,你猜為啥?”
秦虎從楊老大話頭裡聽出來點意思,也就耐心地聽他講起了故事,聽他問起便隨口回了一句,“嗯,亂世裡錢多沒準兒還成了禍害!手藝能留住或許才是老馬家最想要的。”
“嘿,少當家,你們可都是明白人。我認識馬師傅是去年在小萬盛的綹子裡,他帶著俺們乾活,俺就想著拜了他這個師傅,他明白俺的心思後就說,兵荒馬亂的能掙口飯吃就行了,彆把手藝學的太精,真有了挑號可未必是個好事兒……
俺一細問才知道,他名聲在外,好些大綹大幫大窩主【明商暗匪】常有請他乾活的,一個也不敢得罪,不去就擔心被綁了家人,常常帶著病還得上埂子熬著,回了家又擔心官府找上門,整日提心吊膽的撐了這好些年了。你要是找上門,跟他打聽胡綹,那馬師傅會咋想?”
“成群哥,你們進出綹子不是都給蒙著眼嗎?你們隻是知道個大致的方位,胡綹也不在乎的,連這個他也不能說?”
“少當家,你要是官府的探子呢?要是走漏了風聲兒讓胡子知道了呢?平頭百姓的哪頭兒都怕,誰也信不過,隻怕禍從口出,不定啥時候災星就掉頭上了。”
“嗯……這事兒我再想想。哦,成群哥,你先給我說說小萬盛綹子。”
“少當家,你這個假胡子是想把那些真胡子都給掃了?”楊成群心思轉的不慢,卻被這少當家的胃口下了一跳。
“不好嗎?掃了這些混賬東西,這世上就少了些禍害,咱們的力量就能更壯大,隻是事情可不容易啊!”
“好好,少當家你要能成了咱遼東胡綹大幫的總瓢把子才好呢!”
“哈哈哈……成群哥,那我來爭取一下。”秦虎才不在乎啥總瓢把子,但能把戰略縱深跨越到整個遼東的山野林地間,那可是個讓人動心的戰略規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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