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和楊老啃悄悄來到了障子邊兒,望遠鏡裡那小戲班的院子裡正在不聲不響地拾掇,現在是差十幾分鐘四點,他們這麼早就要趕路了?
三泰也匆匆起來了,身後壓著低低的聲音道:“跑江湖的把式個個賊精兒,把簧出避是必須的能耐,這戲班子定是瞧那請他們去普樂堡唱戲的人不善,一定是想早走為妙了。”【把簧是說察言觀色】
秦虎點點頭道:“我們也準備,先彆動車馬。”說著話貓腰跑到障子另一側,舉著望遠鏡向右後方那個院子了去,胡子那裡黑咕隆咚卻沒有一點動靜兒。
小戲班的兩架爬犁悄悄順下了河道,緩緩飄落的雪花裡往南邊去了,秦虎這裡稍稍鬆了口氣,畢竟還是往南走的!
再等了有一刻鐘的工夫,秦虎都替那些胡子著急了,那院子裡終於有了動靜兒,一個家夥鑽出了障子門,躬身貓腰閃躥到了小戲班住的院子外,扒著障子望了望,這才疾步跑了回去,然後三個胡子捉急忙慌地趕著架雙馬拉的爬犁出來,秦虎幾個趕緊跪趴在障子根兒裡一動不動,那架爬犁就從障子外麵呼啦奔了過去。
拍打一下沾身的雪花,秦虎掏出懷表,現在是淩晨四點一刻,跑到回龍山最快也需要三個小時,天就亮了,這次可不能再讓這幫很可能就是大萬全的胡子溜了號!
回龍山做了提前布置,戲班子也沒有改變方向,秦虎這邊心裡踏實了,與前麵的胡子拉開點兒距離或是更穩妥些,免得打草驚蛇……
回龍山村夾在了老蔫和成大午中間,為避免有人看到,成大午和老蔫都沒敢試著溝通燈號。距離也確實有點遠,兩邊白日裡能清晰地盯住回龍村也就夠了。
成大午和快手山腳處藏好了爬犁,把馬拉上了低矮的山梁,掩蓋了上山的足跡,山脊上兩人各管一邊,分開幾丈遠先選定了觀察哨,然後抓緊時間鋪枝堆雪建好了避風休息的雪窩子。可吃過了晚飯有好一會兒了,天早已經黑了下來,也沒瞧見要在這裡壓水劫道的胡子。
扯扯身上的吉利服,三四層的厚衣裳,身上還是缺少熱乎勁兒,兩人跺跺腳都鑽進了雪窩子,這一宿沒個火頭兒還是很難熬啊!
成大午裹著軍大衣在鬆枝上蜷縮了一會兒,又拎著柴刀鑽了出來,“快手,你先堅持一會兒,我去尋個能生火的坑窪,彆給凍壞了。”
“嗨,大午哥,來了!”
快手一聲低叫,兩人都忘了身上的寒意,舉起望遠鏡瞄向了東麵的河道,白雪鋪陳的冰麵上四個黑點正從北麵拐向西來。
是四架爬犁越行越近,正沿著腳下這道牛角梁向西北的回龍彎兒駛去,再過了一會兒,這支爬犁小隊從北麵拐過回龍彎兒,直接衝進了回龍村裡,一陣子火把晃動的忙亂後,大致十多個背著槍的胡子紮進了鄉戶人家,很快四周又恢複了黑暗中的寧靜。
成大午輕輕出了口氣,“來了就好,總算是又找見你們了!”
老蔫那裡跟成大午一樣,對上次在永甸跟丟了胡子耿耿於懷,瞧著四輛爬犁進了村戶,都恨不得摸下去扒窗瞅瞅。
壓水的胡子在回龍村裡住下,這下成大午和老蔫都少了很大的顧忌,剛才不知道胡子會從那邊過來,也不知他們要紮在哪裡,隻怕起火暴露了,現在可以避開胡子的視線,弄個小堆的篝火暖和暖和了。
綠豆河穀地裡埋伏的鄭道興和滿囤卻幸福的多了,他倆在穀地裡選了一處視野開闊的高地,離老蔫和石柱遠了點兒,得有二裡多地,卻在半山坡上找到了一處塌了一角的地窨子,顯然是常進山的獵人整的臨時窩鋪,現在可便宜了他兩個。
淩晨飄落的雪花沒影響到野外埋伏的哥幾個,可天光微亮的時候,雪卻越落越密了。成大午和快手借著篝火的餘燼剛把一口熱乎的吃食咽下肚子,就見回龍村裡跑出來兩個人影,紛紛揚揚的雪花裡,奔著倆人埋伏的山梁就爬了上來。
三把兩把蓋熄了餘燼,兩個白色毛熊立刻來了精神兒。
半個多鐘點倏忽而過,山梁上就在那兩個胡子南邊二十丈的林木間,成大午瞧著倆人舉著一根長樹枝,上頭綁著一大塊藍布,一邊跑下山脊,一邊使勁對著下麵的回龍村搖晃起來。回首望向河道,果然兩架單馬拉的爬犁駛進了這處回龍彎兒……
接下來的事情都在預想之中,那個小戲班兒,趁著黑夜安定地奔過了大鴨河河口,卻還是落在了胡子的口袋陣裡。望遠鏡裡瞧的清楚,小戲班的兩輛爬犁被胡子圍了,那就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十幾個胡子躥過去蒙頭綁腳的,拉上那兩架爬犁就趕進了綠豆河口。
山腳下的這一幕,讓半山坡上的老蔫興奮地直攥拳頭,一手舉著望遠鏡,一手使勁兒擂在了雪地上,“瞧你們這群王八犢子,這回還能跑得掉?”
這隊胡子得了手,卻並沒急著趕路,又過了一刻,漫天雪花中,河道上又一架爬犁從北頭兒趕了過來,一個家夥跳下了爬犁加入了大隊,這些胡子才吆喝著牲口,一溜爬犁衝進了綠豆河穀,一路疾奔往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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