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這裡擦擦洗洗後踏踏實實放平了,那邊窩鋪裡四百餘胡子可沒幾個能睡安穩的,閉上眼睡不著,還不敢張嘴出聲兒磨叨,因為外麵那些厲害的杆子說了,服從命令才能好好活著,不許說話……
這一圈一片窩鋪中,最上麵的一間裡窩著倆傻了眼的倒黴蛋,這是親哥倆,正月二十四的午晌才上的埂子,那一刻秦虎他們幾個正在絕壁上候著晚上的雷霆一擊呢。
這馮四兒、馮五哥倆不是在山在綹的胡子,也不是上埂子來吃溜達、拜蛐蛐的【串門走親戚】,而是代表渾江上的排幫和幾個附近的木營來給狼大當家的送上項、拜廟的【繳保護費拜山頭】。
前幾年哥兩個都是二月二以前帶著銀錢去桓仁,然後在由拉線的胡子領著他們上山頭的,他倆每次來帶的銀錢都不算少,多時要近千塊,少的時候也有四五百,在大萬全綹子的吃票裡算是大份兒。狼瞎子對哥倆也頗為客氣,一來二去的成了熟脈子,也給這哥倆個方便,這兩年再來,就直接上埂子了。
下午被狼大當家留下聽了半天大戲,本想著今晚在綹子裡睡上一宿,天亮就下埂子回家的,沒想到竟撞上了狼瞎子的覆滅,來得時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胡子繳械的那會兒,哥倆也跟對方搜身的杆子一通央告,可人家根本沒空兒搭理他倆,瞪眼兒回了一句,“任誰不許走,過了堂再說。”
一下子哥倆就慌了神兒,這要是被大軍拉回城裡過堂,而後往大獄裡一扔,一個通匪的罪名,那可是不掉腦袋也得褪層皮!幸好剛才繳械前留了個心眼兒,把隨身吃飯的家什偷偷埋在了雪地裡……
隊伍開早飯的時候,大當家的瞧瞧秦虎和老蔫、大午幾個睡的正香也沒喊他們,審訊胡子的事兒也等少的醒了再商量,先給這一大幫的胡子開了飯、訓個話……
侯明、小黑這小哥倆忙活到半夜,沒了其他任務,回到特戰隊就睡了,平時訓練已經養成了早起開練的習慣,今天沒了幾位老大安排,小哥倆吃過了早飯也沒分配啥任務就跑去了那處絕壁,聽三泰吹噓上麵美景如畫還絕頂刻石,這哥倆忍不住就想上去瞧上一眼。
秦虎他們下來時綁定的那幾條繩索還在那裡掛著,侯明和小黑互相幫著,先在自己身上各綁牢了一條安全繩,然後侯明拉著另一條繩索就試著攀了上去。
這小子登梯爬高的慣了,從來就不知道個怕,自夏天跟著秦虎開始訓練,已經堅持了半年多,特彆是老石梁裡成立了兵王小隊之後,訓練更是正規化而又強度大,此刻侯明的力量已經有了長足進步,上到半截兒,胳膊腿兒纏上繩索還蕩悠著緩了口氣兒,然後一鼓作氣還真上去了!
下麵小黑樂得直蹦高兒,底下就喊上了:“快快快,拉俺上去!”
等侯明把黑子也拉拽上去,這哥倆瞧著美景,摸著刻字,美得就唱上了,三泰哥還真沒騙人……
倆人舉著望遠鏡,一人把著一頭就一覽眾山小了,突然往外看的黑子就驚詫的叫了起來,“猴子猴子,快過來,胡子,有胡子逃了!”
侯明幾步搶了過來,往下一瞧,可不是嗎!兩道人影正從石壁東側翻過山脊,悄悄向著山林裡躥去……
“嘡…嘡…嘡……”侯明、小黑同時拔槍就摟響了,隻是侯明是對著天上打的,小黑卻是摟向了下頭的兩道身形。
林木茂密,沒了樹葉子也難打著,侯明急紅了眼,“黑子,你下去喊老大,俺去攆他們。”
“俺先看見的!”
“俺先上來的!”
“釘、杠、錘!”小哥倆心意相通,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釘…杠…錘……
黑子輸了,也不多話,牽著繩子往裡,侯明捯著繩子往外,倆人一溜歪斜地就落了下去……
槍聲猛然驚醒了秦虎,翻身起來手就抓上了靴子,剛把鞋帶係上,小黑叫聲就到了,“有胡子逃了!”
秦虎匆匆跑出了窩鋪,“特戰隊集合!黑子,你說仔細了。”
特戰隊集合的空兒,小黑已經把情況說明白了,倆當家的也急慌慌地跑了過來,秦虎跟當家的交待幾句的一瞬,成大午和老蔫幾個已經跟著小黑追了上去。
……
逃出去的正是馮家兄弟,這哥倆可不是木營、排幫裡一般二般的木把兒【行裡的把式】,他兩個是渾江、鴨綠江上最有挑號的‘江驢子’,可以說是真正的亡命徒!
說起‘江驢子’,先得說說遼東木幫,關外的大木幫分成兩撥,一撥是‘山場子’,就是冬季進野山裡伐木的爺們兒,掄得起八斤巨斧,扯得響六尺大鋸,個個都是車軸漢子,要的就是那一身的力氣;另一撥是‘水場子’,就是放江排的,他們不一定是個鐵塔般結實的漢子,但必須是身手敏捷、膽大心細的亡命之徒。
開春的時候,在野山裡忙了一冬的山場子木把兒們,把長木拖到江岸邊就算完活了,待到江河開封之後,就是綁排放排的水場子來乾活了,他們把兩百多根大木串成三段式木排,沿著渾江、鴨綠江浩浩蕩蕩放下去奔安東交易,然後兩場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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