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自融望著鐘浩岩離開的背影,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一抹淡淡的微笑在臉上緩緩浮現。他心裡明鏡似的,這小子剛剛那一番舉動,分明是想讓自己舒緩舒緩心情。可不是嘛,在自己身邊做秘書,哪能是件輕鬆事兒?這其中的艱辛與不易,旁人怕是難以體會。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往昔,當年他在政務院給次輔做秘書的那段歲月,仿佛就在眼前。整整五年啊,那官場就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處處暗藏著殺伐果決的暗礁和波譎雲詭的漩渦。能在這樣的環境中站穩腳跟、生存下來,又豈是那些普通乾部所能企及的?而如今,即便身處高位,這樣的危機不但未曾遠去,反而隨著形勢的變化愈發嚴峻。
沉思片刻,孔自融暗自決定,得找個合適的時機,早一點把鐘浩岩放到一個承上啟下的關鍵崗位上去曆練曆練。隻有這樣,在未來的工作中,這小子才能更好地把握工作方向,提高自身適應能力,在複雜的官場環境中穩步前行。
此時,鐘浩岩已然來到了辦公廳黃旌旗秘書長的辦公室。隻見他身姿挺拔,臉上帶著恭敬而又親切的笑容,向坐在辦公桌後的黃旌旗說道:“秘書長,剛剛那些就是今天書記的安排了。如果沒有其它事,我就告退了。”通報完今天的工作,鐘浩岩微微欠身,作勢就要起身離開。
“唉唉唉,你等會,急什麼啊。”黃旌旗趕忙伸手示意鐘浩岩稍安勿躁,“書記開會還要一個小時以後呢,咱爺倆正好嘮嘮。”
鐘浩岩見狀,緩緩地重新坐下,眼中帶著一絲疑惑,開口問道:“領導有啥指示啊?”
黃旌旗擺了擺手,佯裝嗔怒:“你快拉倒吧,我能對你有啥指示。咱不鬨了,說點正事。”
鐘浩岩一聽“正事”二字,頓時神色一正,目光專注地看著黃旌旗的臉,認真說道:“您指示。”
黃旌旗微微前傾身體,目光中帶著些許神秘,問道:“今天啥日子,你知道不?”
“知道啊,情人節啊。咋了,您不會是要我給您安排節目吧。”鐘浩岩先是一愣,隨即訝然地說道,心裡不禁犯起嘀咕,這老家夥不會是背著家人有小三了吧?
“滾犢子。不要胡說八道,這話能在這兒亂說嗎?”黃旌旗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嚴肅的神情,仿佛被踩到了尾巴的貓。
“那你啥意思啊。不會是要給我介紹女朋友吧。我可告訴你,我有人了啊。名草名花,心有所屬了。”鐘浩岩笑嘻嘻地回應著,心裡卻在猜測黃旌旗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我知道,你小子運氣好,自身條件也不錯。不過,你們不是一直沒啥實質性進展嗎?”黃旌旗一邊說著,一邊從桌上拿起煙盒,抽出一根煙,慢悠悠地點上,深吸一口後,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和燕家的事情,你就不覺得那像一場夢嗎?我覺得,你這樣的情況,還是務實點好。找個門當戶對的,說白了就是省部級以下家庭的女孩。那種上京的大戶人家,規矩多、門檻高,不適合你。”
鐘浩岩聽了這話,不禁皺了皺眉,一臉認真地說道:“我說領導,您這可不對啊,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您這麼說,有點為了自己人,有點為老不尊了啊。”
“這話讓你說的,我這不都是為你好嗎?唉,不對啊,你咋知道是為了我自己人?”黃旌旗被鐘浩岩的話噎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疑惑地看著他。
“你看,你看,堂堂省委秘書長,省委常委,副省級領導,您怎麼可以......這樣呢......”鐘浩岩故意拖長語調,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黃旌旗,那表情仿佛在說“我都懂”。
“得了得了,你快閉嘴吧,再說下去,我這大帽子都要上天了。”黃旌旗急忙伸出手,像驅趕蒼蠅似的堵住鐘浩岩的嘴,沒讓他把話說完。“我告訴你吧,我一個老領導的孫女,和你很是相配。春節的時候,老人家特意提出來,要我幫幫忙,我這思來想去,也就你小子能入得了眼。你可彆不識抬舉啊,要不然,哼哼。”說著,黃旌旗故意拉長語調,半開玩笑半威脅地看著鐘浩岩。
“呦呦呦,威脅我是不,行,我這就回去找我爸媽告狀去。讓他們二老和您掰扯掰扯。”鐘浩岩立馬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那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爸媽?你就是找書記告狀,我也,我也......好吧,也罷,權當你給我一個麵子,去見一麵。我也算完成任務了。成不成的就與我無乾了。”說到此,黃旌旗猛地抽了一口煙,似乎有些無奈,然後便不吱聲了,靜靜地看著鐘浩岩。
“哈哈哈,我說領導啊,你看你,我這不是跟您開玩笑嘛。再說,您還真能給我小鞋穿咋滴。行,可以見麵。具體的您就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給您搞砸了,當然也不會讓他們有什麼想法的。”鐘浩岩見好就收,臉上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拍著胸脯保證道。
“行,那就行。”黃旌旗臉上的神情這才緩和下來,滿意地點了點頭。說著,他側身拉開辦公桌的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張照片遞給鐘浩岩:“你看看,這姑娘絕對不是一般人,瞧瞧這氣質,這長相,配你那是綽綽有餘。我還能虧了你不成。”
鐘浩岩接過照片,認真的看了看,隻見照片中的女子五官精致,皓齒明眸,氣質清麗脫俗,周身透著一股大家閨秀的風範。這樣的女子,一看就絕非一般家庭出身。不過,在鐘浩岩心中,與他心心念念的燕青雪相比,還是略有幾分差異的。
“行,那我還要先謝謝您了,不過,這樣的好女孩,為啥不給你家黃伢子介紹?不會是有啥毛病吧。”鐘浩岩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說道。
“滾,你才有毛病呢。臭小子,快忙去吧。回頭我安排好通知你。”黃旌旗笑罵著揮了揮手,示意鐘浩岩趕緊離開。
鐘浩岩笑著站起身來,向黃旌旗敬了個禮,轉身走出了辦公室,留下黃旌旗坐在那裡,望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抽著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