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裡,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沉悶。瞿燕燕和林局長正專注地對喬思維進行提訊,四周牆壁冰冷,燈光散發著昏黃的光,仿佛將一切都籠罩在一層迷霧之中。
而此時,被安排在接待室等候的安曉曉,正認真的看著手機上的新聞。突然,瞿燕燕的手機震動,打破了這份寂靜。安曉曉趕忙掏出手機,一看屏幕,是鐘浩岩的來電。她微微一愣,因為瞿燕燕的手機在特看審訊室那種特殊環境下,是接收不到通訊信號的,她連忙接起電話,禮貌地說道:“您好,鐘處長,我是安曉曉。”
“您好,鐘處長,我是安曉曉。”
“哦,原來是安主任啊,瞿書記呢。她在哪裡。”
“領導在特看,和林局長提訊喬思維呢。”
鐘浩岩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是這樣,你轉告瞿書記,我這裡收到了一個消息,那就是新源市政商聯合會從主席到一眾政商委員準備以考察團副代表的身份參加此次的北約考察。這件事情,我覺得很蹊蹺,一個油氣田科研考察,那些八竿子打不著的政商委員湊什麼熱鬨,而且副代表,用得著那麼多人嗎?我看了一下名單,幾乎是新源市、春城市政商聯合會的核心人員。不得不防啊。”
安曉曉眉頭微皺,不禁問道:“您的意思是說,他們目的不純?”
“總之不會那麼簡單。”鐘浩岩頓了頓,接著說道,“這樣吧,你最好第一時間把這件事情告訴瞿書記。好好的查一查,他們後天就飛了。記住了啊。”
掛斷電話後,安曉曉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她似乎也感覺到了這起事件的複雜性。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表,瞿書記已經進去三個多小時了。事不宜遲,她起身走向門口,找到執勤武警,說道:“麻煩你幫我通知一下瞿燕燕書記,鐘浩岩處長來電話有急事。”
不多時,瞿燕燕從審訊室匆匆走出,她一邊走,一邊還在思索著喬思維的審訊情況。聽到安曉曉轉述鐘浩岩的話後,她也有些不解。新源市政商聯合會的級彆雖然不高,但是這麼多政商委員一同出訪,而且與他們並沒有直接的聯係,的確令人生疑。在返回的路上,她拿出手機,迅速翻出春城市政商聯合會主席趙健至的號碼,撥了過去。
電話很快接通,瞿燕燕說道:“趙主席,我是瞿燕燕。”
“你好,瞿書記。”電話那頭傳來趙健至熱情的聲音。
瞿燕燕沒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題:“趙主席,那個賈兵是什麼情況,他組織新源政商委員的核心人員,參加北約油氣田科研考察團,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有這回事?我不清楚啊,什麼時候的事情?”趙健至的聲音裡透著明顯的驚訝。
瞿燕燕表情嚴肅:“省委辦鐘處長直接打來電話質詢此事,我們要引起重視啊,你最好立刻過問一下。究竟是個什麼情況,然後向我說明一下。”
“好的,瞿書記,我這就給賈兵打電話!”趙健至連忙應道。
瞿燕燕掛斷電話,看著窗外的流雲,眼神中透著思索。這件事就像一團迷霧,她必須儘快解開其中的謎團,不能讓任何潛在的風險影響到考察的正常進行,更不能讓一些彆有用心的人鑽了空子。她深吸一口氣,歎息了一聲:“唉”。
在春城市這片土地上,趙健至,這位退居二線的政商聯合會主席,曾經可是個響當當、極具影響力的人物。春城,作為副省級省會城市,通常四大班子的一把手至少都是副省級配置。然而,趙健至卻與眾不同。他沒有追逐那更高的職位,反而主動向組織提出,無須高配,隻希望在退休前,能再為春城實實在在地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此便心滿意足了。上級領導經過一番考慮,最終決定保留他正廳級的職務不變,同時讓他享受副省級待遇。
趙健至與賈兵之間,關係錯綜複雜且頗為深厚。這其中,既有公事上的交集,更有著千絲萬縷的私人情誼。回溯往昔,當年趙健至響應上山下鄉的號召,插隊的地方正是賈兵所在的村子。而賈兵的老父親,正是那時村裡的老支書。在那段艱苦的歲月裡,老支書一家給予了趙健至諸多照顧與幫助,這份情誼,近乎於再造之恩。也正因如此,趙健至對賈兵這個小老弟一直格外關照,一路扶持,直到賈兵官至副廳。
現如今,賈兵鬨出了組織新源政商委員核心人員參加北約考察團這檔子事,趙健至其實心裡跟明鏡似的。雖說他並未與他們同流合汙,但知情不舉這個嫌疑,無論如何也是逃不掉了。
此刻,趙健至坐在寬敞卻略顯寂靜的辦公室裡,手中緊緊握著電話,麵色陰沉得好似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電話一接通,他便厲聲質問:“賈兵,你想乾什麼!難道你要叛逃!”聲音在安靜的房間裡回蕩,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憤怒。
電話那頭,賈兵沉默了一瞬,像是在思索著如何回應。隨後,他故作輕鬆地說道:“大哥,啥叫叛逃啊,我又不是當兵的。再說,我不過是想蹭個出國的機會,咱家大寶貝不是一直想去歐洲玩嗎,我這一次啊,帶著他一起去。玩幾天就回來了。”那語氣,仿佛真的隻是一次普通的出國遊玩。
趙健至一聽這話,心裡頓時明白賈兵根本就沒說實話,一股無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來。他氣得臉色漲紅,大聲吼道:“賈兵,我不管你想打什麼主意,你彆做得太過分!要是把事情做絕了,你就把小環他們給害了!你死不死,那是你自己作的報應,但是,你總不能讓這報應落到孩子身上吧。”他越說越激動,額頭上青筋暴起。
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趙健至接著說道:“我命令你,把小環送到我這裡來,至於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你要是不來,彆怪我不講兄弟情誼!”說完,他“啪!”地一聲,用力掛上了電話。聽筒裡傳來的忙音,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刺耳。
很顯然,趙健至對賈兵一眾人的惡劣行徑是清清楚楚的。隻是,礙於當年老支書的恩情,他實在不想做個忘恩負義之人。可如今這局麵,忠孝難以兩全,他在心中掙紮許久,最終還是選擇了孝義,隻希望賈兵能聽進他的話,彆再一錯再錯,把事情鬨到無法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