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晴聽到黃登峰要說真話,就拿出手機招拍錄像。被黃登峰發現了:“姑娘,不要錄視頻,如果你們要這樣,那我就什麼都不說了,你們請便。”
王萱道:“黃叔叔,她不是要錄視頻,是想給你看看趙海濤說的話。”
黃登峰久經官場,知道王萱是在打掩護:“那就不必了,我相信你說的話,不用看了。”
穆雨晴隻好把手機收了起來。
王萱道:“那黃叔叔您說吧,我們做晚輩的洗耳恭聽了。”
黃登峰說:“說實話,我對你的身份還是有懷疑的,但你不願意說,也就算了。我該說的話今天不說,我估計改日你照樣找我來問,我與其回避,不如正麵回答你。你問的劃撥用地的事情,是這樣的,那個項目是縣政府批的,當時由主管的常務副縣長閆玉鵬親自抓的。本來,我聽說政府規劃的隻有十多畝地,用於經濟適用房建設,和經濟適用房挨著的是二百多畝規劃的商品房項目,按說那二百多畝地要通過招拍掛的方式出讓,然而,閆玉鵬副縣長把我叫到了他的辦公室,說縣長崔留國在縣長辦公會上已經商量過了,就把那二百多畝地一起劃撥給富泰公司吧,咱們縣有六十多萬人,像樣的住宅小區不多,為了支持縣城建設,那個項目就一起和經濟適用房項目合並在一起,都算作經濟適用房項目,把土地劃撥給富泰公司就行了。”
“我當時有點不理解,這麼大一筆土地出讓金就這麼沒有了,彆說當時的市場價是每畝地接近三百萬了,就算是每畝地一百萬,那也是兩個多億的財政收入啊,在汝寧縣這個不算富裕的縣來說,這筆錢能解決很多問題。我雖然想不通,但閆玉鵬說這事是縣長辦公會集體研究的,我也沒辦法抵抗,隻說了隻要有領導簽字,我這裡就給他們辦手續。沒想到,閆玉鵬對我發起了火,說‘你讓誰簽字?讓我還是崔縣長?’,我說,既然是政府辦公會研究的,會議紀要總要有吧,給我一份複印件就行,閆玉鵬就讓辦公室給了我一份複印件,我就在複印件上簽了字,讓分管副局長去辦這件事情。我知道,這次的劃撥用地不符合國家要求,早晚會出問題的。可沒有想到,直到我退休了,也沒發現有人來追查這件事。我都退休兩年了,沒想到是你們來來問這事。我首先聲明一點,在汝寧縣福泰小區以經濟適用房的名義劃撥用地,我沒有在裡麵拿過一分錢,我問心無愧。隻能說我無能,抵抗不了上級的違法做法。”
王萱問:“在福泰小區的項目中,縣政府領導當時都有誰在會議紀要名單上?”
黃登峰道:“我當時發現這是違法行為的時候,就多了個心眼,把這張會議紀要複印件拍了下來。然後,我打印了一份放家裡了,我給你拿出來去。”
說完,黃登峰去屋裡拿出來了一張紙。
王萱接過來一看,這上麵記錄了參會人員,除了崔留國、閆玉鵬還有幾個人,但這幾個名單王萱不熟悉:“黃叔叔,這上麵當時參會的幾個人現在都是什麼職務?”
黃登峰說:“這上麵,除了崔留國、閆玉鵬,孟發強當時是副縣長,現在在鄭陽縣任常務副縣長,常委;黨永傑當時是副縣長,現在是汝寧縣統戰部長;楊慶軍當時是副縣長,現在在西螺縣任政法委書記。”
王萱道:“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趙海濤的采礦證是你給辦的嗎?”
黃登峰說:“這個是我簽字同意辦的。我當時不同意能行嗎?崔留國、閆玉鵬都給我施加壓力,讓我無論如何要支持民營企業的發展,我沒有辦法,抵抗不了,給他辦了采礦證,但為了限製趙海濤胡亂搞,在開采範圍上我給他做了限定。可是,趙海濤能量很大,他拿到采礦證之後,就在汝寧縣轄區的河道上肆意采沙,我讓執法大隊多次對其進行處罰,可趙海濤連理都不理我,行政處罰決定書在他那裡不起作用,後來,我就讓執法大隊申請人民法院強製執行,可法院的院長告訴我,崔留國和閆玉鵬都把他叫過去了,不讓執行。最後讓趙海濤象征性的給我們局交了兩萬塊錢的罰款。從此以後,我們再去管,崔留國就直接給我打電話,說‘人家不是交過罰款了嗎,按照一事不再罰的原則執行。’我接到電話頭大了,一事不再罰,是指同一違法事實不能做兩次的處罰,可趙海濤的違法行為並不在同一個地方,他非法采沙地點很多。可我抗不過崔留國,沒辦法,從此也就不再管趙海濤的事了。”
王萱問:“黃叔叔,你給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在你為官這些年裡,有沒有做過違紀違法的事情?能否經得起調查?”
黃登峰道:“要說逢年過節的時候,有人來我家坐坐,這個我承認,凡是價值超過五千的禮物,我都當場回贈禮品,我很注意這一點。我當局長,也是縣委老書記走的時候提拔的我,如果是在崔留國和閆玉鵬當家以後,我不可能當上局長。不過,要說我沒有占過便宜,那是假的,就我這套房子,說實話,我和彆人交的同樣多的錢,給我安排到一樓帶院,比彆人多了兩間房,多了個院子,這是我占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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