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薛濤到家的時候,屋裡的燈是黑的,推開籬笆門,回身關好,踩著細碎的月光,朝房間走去。
掀開簾子,推一推木門,從裡麵插上了,本來杜薛濤想發脾氣著,後來又想想,隻有娘倆在家,插門也是在所難免的。
輕輕的拍拍門,喊著媳婦,“翠鳳,翠鳳給我開門。”
錢翠鳳其實睡的不早,娘倆吃完烤白薯後,在炕上玩了一會兒,等杜文成睡著了,錢翠鳳忍著腰痛,下炕收拾桌子、板凳、碗筷,也收拾了一下床上堆放的東西,後來又把櫃子倒騰一遍,把剩下的錢數了數,包起來,再放到櫃子的最下麵、最貼邊的地方,其他的衣物用品疊放好,放在上麵。
等錢翠鳳躺到被窩裡的時候,已經不早了,因為她出去拿尿桶的時候,看到耿軒家已經黑了燈睡覺了。
杜薛濤喊了兩遍錢翠鳳,錢翠鳳才起來,“等會兒。”摸著微黑下了炕,點上燈,才踢裡踏拉的去開了門,沒吭聲,立刻折返回炕上了。
杜薛濤進了門,屋裡很暖和,冷不丁的打個顫,看到炕爐子上沒有鍋,意味著錢翠鳳沒給自己準備晚飯,好在也不怎麼餓,端起桌上上碗,喝口水,不是很涼,再看看,有兩塊白薯,也拿起來開始吃,‘嗯,還不錯’,杜薛濤不太喜歡吃白薯和棒子渣,一直一直吃,吃夠了。
吃完了,再喝一點水,杜薛濤熄了燈,準備上炕睡覺了。
一瞬間的黑暗,讓杜薛濤又站在地上緩了一下,適應了點滴的透進來的月光後,杜薛濤脫了衣服爬上炕。
被窩裡很暖和,杜薛濤輕輕的歎口氣,伸直身子,想想,小劉他們說的對,家裡有個人在家打理家務,還是很幸福的。
“翠鳳?”杜薛濤轉過身,麵衝著錢翠鳳,而錢翠鳳則臉衝著牆,今天是杜文成睡在了中間,而不是之前的靠西牆。
“睡覺吧,不早了。”錢翠鳳本來不想搭話著,可是想想,既然分不開,也不能真的老死不相往來。
“我以後不打你了。”杜薛濤憋半天,隻憋這樣一句話。
錢翠鳳聽了,淚水瞬間流了出來。
沉默著,聽著外麵的風和旁邊兒子清晰的呼吸。
“你彆生氣了啊。”杜薛濤等了幾秒,又憋一句話。
“睡覺吧。”錢翠鳳甕聲甕氣的聲音,讓杜薛濤沉默了。
在杜薛濤記憶裡,他都沒看到過母親的哭泣,當然了,跟父親吵架、打罵幾個孩子、跟大嫂和大哥較勁、把自己三口子給轟出來,事事沒少過母親,他隻看到過母親的強硬。
大妹倒是愛哭,而且動不動就哭,不過好像沒啥用,也不知道結婚後,是否還哭!
如今他在昏暗的屋裡,躺在被窩,卸去一天的勞累,很想很想得到媳婦的溫柔小意,不過很遺憾,他今天注定是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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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錢翠鳳和杜薛濤倆人都醒的很晚,杜文成在中間,左邊蛄蛹一次,右邊蛄蛹一下,後來實在是忍不住了,才對錢翠鳳說,“媽,我尿尿!”
錢翠鳳忍著腰痛,下炕給兒子拿尿桶過來接尿,然後娘倆開始穿衣服;杜薛濤本來還想再捂一會兒被窩著,不過看一眼麵無表情的錢翠鳳後,就也麻溜的起來了,穿好衣服,把被子隨便一卷,就下炕準備洗臉了。
“晌午你吃啥?”錢翠鳳問杜薛濤。
杜薛濤眼前一亮,‘嗬嗬,問我啊?’
其實杜薛濤不算挑食,錢翠鳳做什麼吃什麼,隻是半年多以來,油水比較少,肚子發空。
“你做吧,你做啥我都吃。”想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的杜薛濤,出去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