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在山神殿裡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我們會一直在大荒生活下去，一起修煉，一起玩耍，一起在山神殿內種上各種喜歡的樹木，還費力的布置陣法為他們補充靈氣，偶爾還會偷偷找神女蓋個白澤印記跑向人間玩鬨。不過大多數離侖會拐著蘇渺會他的誕生之地，兩人過一段獨處的時間，不帶我的那種。我就是在這種吃狗糧的日子裡度過的。”
“可是，快樂的日子總是飛速的，有一日我們發現蘇渺在躲閃著什麼，後來他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妖力也開始溢散，那時我們才發現蘇渺的身體出現了狀況。他在衰敗。”
“或許上古神獸血脈總是有即定的天數，不管我們如何補救，尋找辦法都無法阻止，就這樣，蘇渺病體延綿了許久，後來神女病故，新任神女趙婉兒出現，她暗中去人間擼來了剛出生的文瀟，打算親自培養新生的白澤血脈，其實你應該也能猜到，趙婉兒不知用了什麼招數，讓白澤令強行認主，讓她自己成為新的白澤神女。蘇渺發現了她有其他企圖，便多加關注了起來，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又操心這件事，更加的虛弱了，每日都需要我和離侖輸入打量的妖力才能維持行動。”
“後來，趙婉兒的目的是想讓我成為他哥哥趙遠舟的容器，讓他哥哥在我體內得到重生，也是因為這，在趙婉兒利用血月來達到目的的時候，蘇渺出手了。他強行把白澤令從趙婉兒體內逼了出來，一分為二，一半入了還年幼的文瀟以內，另一半則是嵌入我的身體裡，替我壓製戾氣。而他最終，消散在離侖的懷裡。”
“因為我，蘇渺隕落了。他死在了離侖的懷裡，死在了我的麵前。這是我無法接受，也無法原諒自己的原因。”
“我恨自己，更恨被戾氣充斥的自己，可是我又不敢死，我怕蘇渺轉世之後，我見不到他，我尋了一年又一年，離侖也找遍了大荒和人間，都沒有蘇渺的身影，後來離侖也出事了，他滋生出了心魔，為了不危害大荒，這個被蘇渺維護的大荒，他竟然自我封印在槐體內，苦苦度日。我知道，這一刻，我不能頹廢，我要守護大荒，尋找蘇渺。”
“後來，再次遇到血月，因為體內的有白澤令，我其實很快就恢複了意識，可還是晚了，我殺了緝妖司的眾人，包括i的父親。”
朱厭側頭去看卓翼軒，眼睛微紅，滿是愧疚。
“看著你那是充滿恨意的眼神，我那一刻覺得，或許死亡對我來說，是一個解脫。所以我和你承諾，我會死在你的手裡，等你能夠殺死我的時候。”
“卓翼軒，我欠你一句對不起，對不起。等蘇渺醒來，我便兌現你我之間的承諾。”
這一刻，卓翼軒再次感受到了從朱厭身上散發出來的死誌。那已經隱約冒頭的求生欲再次被壓了下去。他靜靜地聽著，眼中滿是複雜的情緒。他沉默良久，緩緩開口：“所以你此刻想要一死了卻所有因果，逃避對大家的虧欠？這不是我所認識的趙遠舟，也不是大荒裡的大妖朱厭。”
“此刻的你，對不起英磊惶恐悲切的眼淚，對不起大家留的鮮血，也對不起蘇渺對你的一次又一次的拯救。他為妖時，為了救你選擇涅盤重生，為人時，哪怕丟失記憶我對你極好，更是為了你再次出手救下戾氣滿身的你。”
“朱厭，彆讓我看不起你，你若是覺得自責，愧疚。那便好好想想如何補償大家，等你償還夠了，這條命，我再來收。”卓翼軒起身，不再理會朱厭，給他留出思考的時間。
朱厭聽到卓翼軒的話，擦了擦幾乎被風雪吹乾的淚痕，緊了緊披在身上的披風，把自己的頭垂至腿彎處，緊緊地埋了起來，輕輕地低啜泣聲從裡麵傳了出來。
“哥。”卓翼宸從門後出現，看著自己哥哥，眼裡有些不解，為何哥哥會對朱厭一而再的心軟，那些道理，並不適用在殺父仇人的身上，可是他哥的決定，他不會輕易的去改變，而是緊緊地貼在他的身邊，如同無數個小時候兩人相依為伴的時刻。
卓翼軒收斂一下自己的情緒，看著已經長到自己眉頭的卓翼宸，眼中帶著柔和，他抬手想要揉一揉卓翼宸的腦袋，可他長大了，不再是自己一抬手就能碰到的孩童了，但卓翼宸察覺到自己哥哥的動作，還是微微低頭，用自己的腦袋去蹭卓翼軒的手心。
“怎麼出來了，文瀟怎麼樣？”卓翼軒揉了兩下放下手來，帶著卓翼宸朝裡走去。
“文瀟沒事，身上的傷都好了，現在裴思婧陪著她正在休息。”卓翼宸從文瀟那裡出來之後，還去看了看英磊。
白玖和英磊在照顧英招，很是儘心，時刻守護著，白玖也一直待在英磊的身邊沒有跟他一起過來。
“我們去...看看英招大人。”卓翼軒本來很擔心蘇渺，可一看到離侖那時候的神色，依舊在院外設下的結界，他們根本就進不去，隻能轉步來到英招這裡。
兩人剛走到英招房門外，就聽到裡麵傳來英磊的聲音：“爺爺，我明白你說的了，對不起，是我之前不懂事。一心鬨著要下山去往人間，我喜歡人間的煙火，喜歡人間的柴米油鹽。是因為人間很熱鬨，不像大荒荒漠淒涼。我不想像死一樣活著。可你當時說的話我卻沒有聽懂。你說大荒很多妖活了一輩子都隻為了三個字，我現在明白了。”
“我有的選，因為爺爺還在，能夠庇佑我，讓我選擇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去追尋自己所謂的理想。可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離開我。對不起爺爺，英磊錯了。你一定要好起來，我會學著怎麼做一個山神，你說守護一方是屬於山神的榮光，可我現在還什麼都不會。爺爺你還沒有教我怎麼做好山神，所以彆離開我。”
英磊緊緊地握著英招的手，乾枯的手掌此刻有些冰涼，不像之前一樣乾燥溫暖，英磊搓了搓自己的手，想要把冰冷的溫度趕走，溫暖那雙寬大的手。
嘴裡絮絮叨叨的念著，滿是無措。
白玖站在英磊的身後，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給予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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