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隻是很隨意的一問。
祝軻恭敬回道:“祖父,少主身受重傷,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孫兒隻遠遠瞧了瞧,看不真切。”
這樣的回答似乎在老者的意料之中,他和藹一笑,“無妨,少主是有大福緣之人,斷不會有事。以後總有機會看得清清楚楚。”
“祖父為何斷定少主有大福緣?”
“哈哈哈,若無大福緣,他一個繈褓嬰兒,如何能活到現在?”
“祖父說得是……對了,祖父,孫兒在回來的路上,被二叔叫住,給孫兒說了些話……”
“祝安?他叫住你?這卻有些意思,說來聽聽。”
祝軻便將祝安對他講的話給祖父講了一回。
老者聽罷,沉吟道:“有趣有趣,祝安這人說是火神族,那性子卻像水神族差不多,從來都是冰棍一根,又冷又硬。這許多年對誰都沒個好臉色……不曾想他竟會有這一層心思。”
“祖父,我該怎麼辦?”
“嗬嗬,既然你都答應他了,那還有怎麼辦?他說自有安排,那孫兒你等著就是。”老者似乎並不以為意,用戲謔的口氣說道。
“哎呀,祖父!”祝軻聽出老者的調侃,窘迫道:“孫兒隻是好奇他想做什麼,假意答應而已。祖父,你……你覺得我該不該把此事稟告族長?”
“好孫兒,你就不心動麼?”老者仍是一臉笑意,“你二叔可是眼下火神族第一修士,修為高深莫測。他若誠心幫你,未必就不能成事……”
祝軻沉默片刻,“我們火神族堂堂正正,正大光明,我覺得……就算是想要當族長,也應該明著去爭取。我們火神族不是講究公平競爭麼?”
“少主隻是因為宓姨是族長,他才是少主。按我們火神族規矩,又不是一定要傳位給少主。”
祝軻繼續道:“他初來乍到,比孫兒少了二十餘年的與大家相處的時光……孫兒覺得從感情上,大家應該更偏向我吧……”
“哈哈哈——”老者這一次放聲大笑,如仔細辨查,卻帶著一絲酸楚。
“孫兒你真是太天真了!這世間的所有規矩,都是立規矩的人專一立給你這種天真之人看的。立規矩的人,從來不需要規矩。”
“你去問問你那堂姑,當年她爹把族長之位傳給她時,可曾問問大家?可曾按照規矩來?”
“你再去問問你堂姑,她是準備把族長之位傳給她兒子還是傳給你這個侄子?”
祝軻驚愕望著祖父,不知平日與世無爭的祖父今日為何會倏然激動。
老者似乎也感覺到自己這般和孫兒說話有些不妥,又轉回淡然的口氣:“就按你所講都是對的,你怎麼告發祝安?沒有實據隻憑嘴講麼?”
祝軻道:“他教唆祝芒想去掐死少主,難道還不算實據麼?”
老者又嗬嗬笑道:“祝芒是癡兒誰個不知曉?他能做的了證?你呀,還是太年輕……你根本就不該去幫著求情,這個人情不賺也罷。”
祝軻點點頭,“我後來回想也有些後悔,這樣讓雨為難……”
“那你就要對人家更好些,不要辜負了人家姑娘的情意。”看來火神族對於婚嫁這一塊並不太講究門當戶對,老者竟然也是支持孫兒。
“這個不消祖父提醒,我本來就是真心對雨的,隻是不知道怎樣給族長講,她若不答應,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放心,祖父會幫你的。好了……時間不早,孫兒你推我進屋去吧。”
原來老者竟是坐在一輛木質輪椅之上,長袍遮擋之下,雙腳隻到膝蓋,再往下卻是一片空蕩。
……
“娘親,你也早些歇息,明日也好帶我去串門走親戚。”洪浩平靜道,“他們都認得我了,我卻認不得他們。”
祝宓點頭應承,又叮囑幾句才離開。
“靈兒,這一趟可有收獲?”
靈兒這才顯出了身影,笑道:“老爺,靈兒這一趟可是收獲滿滿。”隨即將一路跟蹤所見一五一十對洪浩講了一回。
洪浩感歎道:“原來二長老對血脈純正的執念竟有如此之深,與他看法相同的不知道還有幾多……我本就無心繼承娘親的族長之位,等到此間事了,早早回去守著師父逍遙快活才是正經。”
“老爺,這血脈純正弊端極多。”靈兒回憶道,“我們那個時代,都知‘同姓不婚,懼不殖也。’我疑那祝芒便是親上加親生出的癡兒,他還以此為傲。”
洪浩來回踱步,想著祝安來探望時的情形,沉吟道:“不過我覺得他一進門就用神識把我掃了一遍,這等粗魯傲慢行止,不像是藏得極深的奸細所為。”
“老爺分析的有道理,但他既然與祝軻講那番話,至少說明他對老爺血脈多有不滿。恐怕是想讓祝軻取而代之。或者……自己上。”
洪浩苦笑道:“代就代吧,我不在乎。”
“老爺眼下卻不能講對族長之位毫無興趣。相反,明日串門,一定要做出準備繼承族長之位的姿態,讓大家都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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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浩一愣,旋即明白,點頭道:“不錯,若是都知我並無心繼承族長之位,那恐怕在暗處盯著我的人便不會再動作,隻等我離開,返回中土即可。”
“老爺,明日串門,除了祝安和祝軻兩家,其他位高權重之人都要留意。”
“為何?”
“老爺自己也知,先前截殺那群人,是修為高深的水係,卻又不是望海樓的人。”
“這些人總不會為了凡塵的財帛之利便來截殺老爺。奸細能讓他們合作,那開出的價碼必定是一般人決計開不出來的珍稀之物。”
“隻有位高權重的人,才有這個條件和籌碼。不過我也想不出,究竟什麼樣的寶貝,才能令對方心動。”
靈兒一口氣說出自己的推論,洪浩頻頻點頭,小棉襖的確是助力甚多。替他想到許多他想不到的關節之處。
洪浩便道:“那不管怎麼樣,位高權重的明天挨個走一圈,看能不能看出些許端倪。”
翌日一大早,祝宓便帶著洪浩,未叫宮中從屬,隻母子二人便開始了探親訪友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