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訣!”
隨著這聲長吟,洞天劍衝天而起,在百丈高空驟然分裂。一化十,十化百,百化萬千……眨眼間,整片天空都被劍影填滿。每一道劍影都凝如實質,劍鋒上閃耀血色光芒。
七座劍碑射出的血光撞上劍雨,就像溪流彙入大海,瞬間被吞沒得無影無蹤。劍碑本身開始劇烈顫抖,碑身上傳承千年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炸裂。
漫天劍影如天河傾瀉,帶著刺耳的尖嘯聲墜落。每一道劍光都精準命中一座劍碑,七聲震天動地的爆炸過後,青銅碎片如暴雨般四濺。
那些碎片還未落地,就被殘餘的劍氣絞成齏粉。整個通天山莊主峰為之一震,護山大陣的核心被徹底摧毀。
幸存的長老弟子們看著手中顫抖的長劍,突然明白了什麼叫絕對碾壓。他們世代修習的劍陣,他們引以為傲的傳承,在這個白發男子麵前,隻如童子戲般不堪一擊。
上一次,大娘他們隻是毀了通天山莊的麵子。這一次,洪浩徹底毀了通天山莊的裡子。
漫天劍雨消散後,通天山莊陷入詭異的寂靜。破碎的劍碑冒著青煙,熔化的青石地麵泛著暗紅光澤,空氣中彌漫著血肉焦糊與金屬熔化的刺鼻氣味。
洪浩的白發在熱浪中微微飄動。他緩步前行,靴底踏在琉璃化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哢哢”聲。在一片死寂中教人聽得格外分明。
“跑……快跑啊!”
“這不是人,這是魔,是魔啊!"
淒厲的慘叫聲在山間回蕩。數千名通天弟子四散奔逃,他們丟掉了手中的劍,拋棄了平日的驕傲,此刻隻求能離那個白發殺神遠一點,再遠一點。
洪浩嘴角蕩起一抹邪魅微笑,抬起右手,五指緩緩收攏。
天空中殘餘的劍影突然調轉方向,如暴雨般傾瀉而下。每一道劍光都精準地穿透一個逃亡者的後心,帶出一蓬蓬血花。有人被釘在樹上,有人墜入山澗,更多的人倒在血泊中,眼中還凝固著對生的渴望。
小炤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麵,時不時彈出幾縷六丁神火。那些躲過飛劍的幸運兒,往往剛慶幸逃過一劫,就被金紅火焰吞沒,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等火光散去,原地隻剩一具焦黑的骨架保持著掙紮的姿勢。
整個通天山莊,眼下儼然已經是一座煉獄。真正是屍橫遍地,血流成河。
洪浩隻是保持緩步向前,每一步落下,都有無形的劍氣擴散開來。那些躲在暗處逃過第一輪殺戮的弟子,此刻紛紛捂著喉嚨倒下,鮮血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主殿前,幾十名弟子跪成一排。他們中有白發蒼蒼的長老,也有稚氣未脫的少年。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呆若木雞,更多的人隻是機械地磕著頭,額頭在青石板上撞出血痕。
“劍仙饒命……”
“我等願為奴為仆……”
“都是雲綺母子的錯啊……”
洪浩靜靜地聽著這些求饒聲,眼中沒有一絲波動。他慢慢舉起洞天劍,劍尖在夜色中泛著妖異的紅光。
“你們說得對,”他的聲音很輕,卻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確實是雲綺母子的錯。”
跪伏的人群中,有人露出希冀的神色。
“所以,”洪浩繼續道,“你們更該恨他們。黃泉路上,記得找對仇人。”
劍光閃過,數十顆頭顱同時飛起。鮮血噴濺在朱漆殿柱上,將“通天山莊”四個鎏金大字染成暗紅色。
“小炤妹子,我以前總覺生命可貴。”洪浩咧嘴一笑,“其實殺人和殺豬差不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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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哥哥想怎樣,我便怎樣。”精神小妹火紅的尾巴沾滿血水。
不知甘受五雷轟頂,身死道消換她自由的娘親,那個將小炤托付給洪浩的美婦,若是瞧見眼下這一幕會作何感想。
洪浩站在主殿廢墟之上,洞天劍尖滴落的鮮血在發燙的地麵上發出“嗤嗤”的聲響。
“不在,”洪浩的聲音很輕,“雲綺不在,樓外樓不在,樓聽風也不在。”
小炤蹦跳著從偏殿跑來,火紅的發梢還冒著青煙:“哥哥,我都找遍啦!連隻老鼠都沒放過!”
靈兒接話:“老爺,他們恐怕是……”
“逃了?”洪浩突然笑了,笑聲中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溫柔,“沒關係,總會找到的。”
他轉身走向後山,那裡是通天山莊的居住區。隨著他的腳步,沿途的建築無聲坍塌,化作齏粉。當最後一棟閣樓倒下時,露出了藏在山坳中的一片低矮屋舍。
五十多個身影蜷縮在角落。有白發蒼蒼的老嫗,有懷抱嬰兒的婦人,還有幾個不過五六歲的孩童。他們身上沒有半點修為波動,粗布麻衣上沾滿灶灰——分明是山莊裡的雜役與家眷。
見到洪浩,一個駝背老者顫巍巍地跪下:“仙長饒命……我等都是端茶遞水,燒火做飯的下人……”
洪浩能聞到對方身上柴火的氣息,瞧見那雙手上厚厚的老繭。這是雙做了一輩子粗活的手,決計是連劍柄都不曾握過。
“老爺……”靈兒的聲音在顫抖。
小炤扯了扯洪浩的衣袖:“哥哥,他們好弱啊,燒起來都沒意思。”
洪浩的目光掃過人群。有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死死咬著嘴唇,懷裡抱著個缺了耳朵的布老虎。那布老虎針腳歪斜,顯然是孩子自己縫的。
“雲綺在哪?”洪浩輕聲問道。
老者拚命搖頭:“老奴真的不知……主母三日前就帶著少主離開了。”
“仙長!”一個懷抱嬰兒的婦人突然站出來護住老者,“劉叔真的隻是廚子!他連前山都沒去過啊!”
洪浩認出了婦人手上的燙傷——那是常年端熱鍋留下的。她懷裡的嬰兒正在酣睡,小臉臟兮兮的,卻透著健康的紅暈。
洪浩的瞳孔微微收縮。他看見老者的指甲縫裡嵌著黑黑的煙泥,看見婦人衣襟上沾著的奶漬,看見孩童們腳上磨破的草鞋。這些細節如此鮮活,與記憶中的童年畫麵多有重疊。
旋即大娘那一堆肉泥掩蓋了所有畫麵。
洪浩的白發無風自動,聲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
“端茶倒水也是共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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