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了小師叔!”
王乜這句話如同平地驚雷,瞬間炸得謝籍臉上的促狹笑容僵住!
“什麼?!”謝籍猛地抓住王乜的肩膀,聲音都變了調,“你……你找到了小師叔?”
王乜被謝籍抓得生疼,但此刻也顧不上這些,重重點頭:“對!就是洪師叔!我找到他了!在青石縣!”
“我日!”謝籍激動得原地蹦了起來,差點把王乜帶個趔趄,隨即又驚疑道:“既然找到小師叔……為何沒有帶他回來?”
“一言難儘!”王乜歎口氣,“小師叔修為功法儘失,連記憶也丟了……講是得了離魂症,我站他麵前,他並不認得我。我不敢用強帶回來。”
“失憶了?”謝籍一愣,隨即又激動起來,快速的搓手,“失憶怕什麼,活著就好!隻要活著就好!走,狗日的還等什麼,趕緊告訴師祖去,教她老人家歡喜歡喜。”
謝籍根本不給王乜再說話的機會,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飛也似的就往大娘住的小院衝去。
“師祖!開門!開門啊!”謝籍急促的敲門聲穿透了寂靜的夜空,在山莊裡回蕩。
“狗日的謝籍,大半夜的鬼哭狼嚎作甚?老娘剛躺下。”屋內傳來大娘略帶火氣的吼聲。
罵歸罵,卻聽到咚咚咚咚的腳步聲。
吱呀一聲,門被猛地拉開。大娘小山般的魁梧身軀幾乎塞滿整個門框,瞧見謝籍……還有王乜。
“狗日的,你們兩個小兔崽子,是不是皮癢了?”大娘以為王乜拉謝籍來找她要說法,“小王乜,你娘為你含辛茹苦這許多年,難不成你還見不得她歡喜一回?”
王乜哭笑不得。
“師祖!不是那事兒!”謝籍連忙擺手,“洪師叔找到了!”
“找到就找到……”大娘顯然還沒回過神,旋即猛地瞪大雙眼,“你講什麼?再講一遍!”
王乜看著大娘那瞬間失神、帶著巨大期盼和不敢置信的眼神,心頭一酸,連忙上前一步,聲音清晰而肯定:“奶奶!是真的!我找到洪師叔了!就在青石縣!他還活著!”
猶如一道驚雷在大娘腦中炸開!她趕緊伸手扶住門框,身體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
“狗日的……狗日的……”大娘猛地抬起手,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臉,“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好徒兒命硬!閻王爺都不敢收他!狗日的終於找到了!終於找到了!”
雖然她一直堅信好徒兒活著,但活不見人畢竟還不是十成十的篤定。
她猛地一拍大腿,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王乜!快!快給老娘說說!他現在怎麼樣?!傷著沒?!缺胳膊少腿沒?!人在哪兒?!老娘這就去把他揪回來!”
“奶奶,洪師叔他……”王乜連忙將自己在青石縣民和堂的所見所聞,原原本本地講了一回——洪浩失憶的狀態,怪醫老頭的診斷,福地劍的意外激活,以及最關鍵的是,洪浩在戰鬥中使出越女劍法,並叫出了“黃柳”這個名字!
“他……他記得黃丫頭?!”大娘聽到這裡,眼中精光爆閃!她太清楚黃柳在洪浩心中的分量了!當年為了求大娘救黃柳,把差不多算是定情信物的水月劍都拿了出來。
洪浩能想起黃柳,說明他的記憶並非徹底消失,隻是被封存了!
“對!”王乜重重點頭,“怪醫老頭說,洪師叔的記憶像是被一層厚厚的‘殼’封住了,強行喚醒會有危險,隻能慢慢來。但老頭也說,讓洪師叔接觸熟悉的人和事,或許能刺激他恢複!所以我才連夜趕回來,想請黃柳師叔跟我去一趟青石縣!她或許……或許就是那把能撬開那層‘殼’的鑰匙!”
“對對對!有道理!”大娘激動道,“黃柳那丫頭!洪浩最聽她的話!她教的那套小女人劍法他都記得!讓她去!讓她去最合適!”
“不過……這三更半夜,還是等天亮再講。”大娘望著王乜,正色道:“一來你趕路辛苦還是要好生歇息;二來今晚是你娘和龍得水的大喜日子,等明早你總還是要見個麵講上幾句……”
還是大娘想得周全,雖然找到好徒兒的巨大喜訊讓她激動歡喜,卻並未著急忙慌亂了方寸。
王乜知道大娘說的在理,他強壓下心中的急切,對大娘點點頭:“奶奶說得是,我聽奶奶安排。”
隻不過這一夜,王乜幾乎沒怎麼合眼。洪師叔失憶的模樣、娘親那聲石破天驚的尖叫、大師伯那根深蒂固的驢樣貨……各種畫麵在他腦子裡攪成一團亂麻。
翌日清晨,山莊裡比往日更添了幾分喜氣。陽光透過新修的窗欞灑進來,空氣裡都帶著甜味兒。
等他迷迷糊糊來到庭院,大家早就院壩聚集一堆,有說有笑,昨晚之事渾如沒有發生一般。不過看情形大娘還未將洪浩之事講出。
瞧見王乜,大娘那中氣十足的嗓門在院子裡響起:“狗日的龍得水!翠翠!日頭都曬屁股了!還不趕緊滾出來!王乜小子等著給你們磕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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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得一陣,才見龍得水……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翠翠,從他們那座小院的門裡走出來。
龍得水紅光滿麵,一張大嘴咧到了耳根,走路都帶著風,仿佛一夜之間年輕了十歲。
而翠翠……王乜隻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娘親穿著一身簇新的衣裙,襯得她氣色極好,臉頰上帶著兩團淡淡的紅暈,眉眼間是掩不住的羞意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被雨露滋潤過的嬌豔。
翠翠被龍得水攙扶著,但她的腳步卻異常輕盈!甚至可以說是足下生風!那困擾了她多年的腿疾,竟似一夜之間……痊愈了?!
“娘……你的腿?!”王乜脫口而出,眼睛瞪得溜圓。
翠翠被兒子這一問,臉更紅了,羞得幾乎要把頭埋進胸口。她下意識地想要掩飾,輕輕掙開龍得水的手,試著走了兩步。
一步,兩步……步履平穩,姿態自然,哪裡還有之前邁一步都十分艱難的模樣。
日他娘!王乜小眼睛瞪得溜圓,娘親求醫問藥多年不見好轉的頑疾,在龍得水操弄之下,一夜之間痊愈。什麼叫注定,這他媽就叫命中注定。
大娘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拍著大腿道:“瞧瞧!瞧瞧!老娘說什麼來著?龍族血脈,陽氣最旺!專治各種陰寒濕痹!狗日的龍得水,總算乾了件人事兒。”
眾人也都嘖嘖稱奇,紛紛道賀。
王乜看著娘親那驚喜又羞澀的模樣,再看看大師伯那副恨不得把娘親捧在手心裡的憨傻勁兒,心中那點彆扭和尷尬,瞬間被一種巨大的欣慰和釋然衝散了!
他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上前去,撲通一下跪在翠翠和龍得水麵前,也不講話,連磕三個響頭。
這才抬起頭,看著娘親,眼神清澈而真摯:“娘,這些年……你為了拉扯我長大,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兒子……兒子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旋即轉向龍得水:“大師伯!我娘……她是個苦命人。前半輩子沒過過幾天舒心日子。往後……往後就拜托你了!”
“你對我娘好!我王乜記你一輩子好!但要是敢欺負她,讓她掉一滴眼淚……”王乜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子狠勁兒,小眼睛裡寒光一閃:“我管你是大師伯還是天王老子!我王乜的劍絕不輕饒!”
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帶著一股狠辣勁兒,聽得眾人心頭都是一凜!
但龍得水聽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張大臉瞬間笑開了花!他猛地挺直腰板,胸膛拍得震天響:“狗日的,老子……老子對天發誓!我龍得水這輩子要是對翠翠妹子有半點不好,天打五雷轟,出門就遇斬龍人。”
這話同樣說得鏗鏘有力,一口唾沫一個釘。
翠翠早已泣不成聲,看著兒子,又看看身邊這個憨厚卻讓她無比安心的男人,隻覺得前半生所有的苦難,在這一刻都化作了蜜糖。
王乜聽來,再無遲疑:“爹!”喊得乾脆利落,沒有絲毫扭捏。
娘高興,他就高興。至於那個便宜爹……隻要他對娘好,叫聲爹又何妨?
“爹”字一落,翠翠淚水漣漣,龍得水咧開大嘴笑得像個剛挖到寶的傻小子,又要去摟二人。
大娘笑罵一句肉麻,隨即三角眼一瞪,聲如洪鐘:“都肅靜!給老娘聽好了,還有樁天大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