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皆苦無欲則剛,這秘密,除非戳破,不然注定要被謝籍這小子吃一輩子。
他心裡已經把謝籍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狗日的謝籍!卑鄙無恥下流……老子跟你拚了。”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一想到那個秘密被公之於眾的恐怖場景,王乜所有的勇氣和怒火瞬間被澆滅,隻剩下無儘的羞恥和……認命。
“呃……那個……奶奶……”王乜苦著臉,結結巴巴開口,眼神躲閃,“我……我突然想起來……我娘親……她……她身體不太好……我得留下照看……這個……我就不去了吧……”
這話講出,眾人皆知他是違心之言——他娘現在被龍得水照顧得紅光滿麵,足下生風,哪裡還需要他杵在跟前礙事?
雖知他必是被謝籍那小子拿捏了短處,但總是他自己開口主動放棄,眾人也無話可講。
大娘也懶得深究,大手一揮:“行!既然王乜要照顧娘親,孝心可嘉,那這個名額就歸謝籍了。謝籍,你跟著我好徒兒去。”
解決了謝籍和王乜的爭端,大娘又拿出兩張新紙條,再次背過身寫好揉成團,扔進空碗。
“輕塵,黃柳,”大娘目光掃過這對表姐妹,“輪到你們了,規矩一樣,誰先來?”
“我先來!”黃柳立刻跳出來,生怕輕塵搶了先機,一把伸進碗裡,抓起一個紙團,猛地展開……
紙條上,卻是一個刺眼的“留”字。
黃柳如遭雷擊,臉色瞬間煞白,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字,委屈和不甘瞬間湧上心頭,“咦?狗日的……我是有多背……”
“死丫頭,願賭服輸。”大娘豪邁道:“你莫要學著小女人模樣唉聲歎氣,不死不活。”
黃柳倒不是一定要跟洪浩出行,不過是和輕塵爭一口氣。但天意如此,她性子最隨大娘,自然也就噘著嘴認了。
如此一來,塵埃落定。
“好了!就這麼定了。”大娘拍板:“好徒兒,你帶著小炤,謝籍和輕塵去鈞墟。其他人該乾嘛乾嘛去。”
洪浩點頭應承,“那我去一趟四方山,看看最近的星雲舟什麼時間出發。”
大娘大手一揮,“去吧去吧,早去早回。”
小炤連忙道:“我也要去,許久沒看到陸芷姐了。”她還是小狐狸之時,陸芷也抱了她不少,說來也是相熟之人。
洪浩道一句“也好”,二人便化作兩道流光,向著四方山方向疾馳而去。
大娘抱著星兒在院子裡踱了兩圈,看似在逗弄孫兒,眼神卻時不時瞟向山莊深處那片清幽的小院——玄采師徒一文錢租住的居所。
“乖孫孫,奶奶去辦點事,讓娘親抱會兒。”大娘將星兒小心地遞給旁邊的玄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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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深吸一口氣,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山莊的陰影之中。她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幾個起落便來到了玄采那處僻靜的小院外。
院門虛掩著,裡麵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竹葉的沙沙聲。大娘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
小院內,玄采正盤膝坐在一株古鬆下,麵前石桌上放著一杯清茶。
玄采緩緩睜開眼,那雙銀白色的瞳孔平靜無波,看向大娘:“何事?”
大娘也不客套,直接走到石桌旁坐下,壓低聲音,開門見山:“我來告訴你一件事。我好徒兒……你好女婿他,要去鈞墟鑄造斷界了。”
玄采不置可否。
大娘見她無動於衷,又道:“你可知,斷界真的合成……”
玄采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頓,但瞬間又恢複了平靜。她輕輕抿了一口茶,聲音依舊清冷:“阻隔天地靈氣?斷了飛升之路?”
那日玄薇找她探查墨團汙漬覆蓋的地名,她自然是知曉。
“是。”大娘點頭,目光銳利地看著玄采,“此事若成,便是斷了所有修士的長生夢,掘了那些仙門大派的根基。消息一旦走漏,必將引來整個修仙界的瘋狂反撲和阻撓。屆時,水月山莊……恐成眾矢之的,星兒……恐怕也會被牽連。”
大娘的語氣凝重,帶著一絲憂慮。她深知此事乾係重大,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她特意點出星兒,正是要觸動玄采最敏感的神經。
然而,玄采的反應卻出乎大娘的意料。
她聽完後,隻是輕輕放下茶杯,指尖在杯沿緩緩摩挲,眼神飄向遠處,仿佛在看著虛空中的某個點。那張絕美的臉上,沒有任何震驚、憤怒或擔憂,隻有一種近乎漠然的平靜。
“哦。”玄采淡淡地應了一聲,仿佛大娘說的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大娘一愣,有些錯愕:“你……你就不擔心?那可是斷界!一旦鑄成,天上地下,再無飛升之路!你……你可是隨時都能飛升的人。”
玄采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極其細微、帶著無儘蒼涼和釋然的弧度。
“飛升?”她輕輕重複著這兩個字,聲音飄渺,“嗬……”
玄采明白了大娘的意思——這是壯士斷腕的自我覺醒和革命,不二門上下重情重義,都已經有了這份覺悟和心理準備,就怕她這裡……是個變數。
她緩緩轉過頭,那雙銀白色的眸子終於聚焦在大娘臉上,眼神深處,不再是萬年不化的寒冰,而是湧動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對過往的追悔,有對女兒的愧疚,更有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絕。
“飛升之路?”玄采的聲音很輕,卻帶著決然,“於我而言,早已……無關緊要。”
“我若願意,早已是天上之人,”玄采追憶道:“當年為了夫君一縷殘魂,我便硬抗雷劫不願飛升……如今……我女兒和孫兒兩個活蹦亂跳的大活人,你講我會不會為了飛升離開他們?”
她頓了頓,目光似乎穿透了院牆,落在了山莊深處抱著星兒的玄薇身上,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柔和,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守護之意。
“這天地間,能讓我在乎的……”玄采的聲音低沉下去,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唯有薇兒和星兒。”
“至於其他……”玄采的目光重新落回大娘身上,恢複了那清冷無波的模樣,語氣平淡得如同在談論天氣,“修仙界如何?飛升之路如何?與我何乾?”
“洪浩要鑄斷界?”玄采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想做,便去做。”
她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大娘,銀瞳中閃過一絲寒芒:“若有人因此事敢動星兒分毫……”
玄采沒有再說下去,但一股無形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恐怖寒意瞬間彌漫了整個小院。石桌上的茶杯瞬間凝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好!”大娘猛地一拍石桌,震得茶杯上的冰霜簌簌落下,眼中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精光,“有你這句話,老娘就放心了。”
大娘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去。她心中那塊沉甸甸的石頭終於落地。
至於那即將掀起的滔天巨浪?
一陣毫無征兆的狂風猛地平地卷起!吹得她衣袂獵獵作響,幾乎站立不穩。
大娘猛地抬頭。
隻見剛才還萬裡無雲、湛藍如洗的天空,此刻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
大片大片濃墨般的烏雲,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攪動,從四麵八方瘋狂彙聚而來,不過眨眼功夫,原本晴朗的天空便被厚重的鉛雲徹底覆蓋,天色驟然昏暗下來,仿佛瞬間從白晝跌入了黃昏。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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