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記不清自己究竟多久沒正經吃頓飯了,胃裡像是有隻餓瘋了的野獸在瘋狂抓撓,渾身發軟,眼前時不時冒金星,餓得那是天旋地轉、七葷八素。
前幾天接了個棘手活兒——調查一個孩子的行蹤。那孩子神出鬼沒,透著股說不出的怪異勁兒。他循著線索一路追到郊外,終於在暮色籠罩時,找到了孩子家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
四周死寂,唯有冷風“簌簌”刮過,帶著冬日枯枝敗葉的腐朽氣息。他抬手敲門,剛落下第一下,指尖就莫名打了個哆嗦,緊接著敲門聲不受控製般,傳出詭異的節奏,時快時慢、時輕時重,在空曠的郊外回蕩,滲人得很。
門“嘎吱”一聲猛地開了,那孩子慘白的臉露了出來,雙眼瞪得滾圓,滿是驚恐,像是見了索命惡鬼。他剛要開口,變故突生!也不知是這破門年久失修,還是這家主人故意設的“機關”,門“哐當”一下朝他砸來,加之他身材矮小,毫無招架之力,被門板狠狠拍倒在地。
更要命的是,這孩子的家竟建在一個陡峭大斜坡上,地麵泥濘濕滑。他整個人像個破布袋,不受控製地一路翻滾下坡,第一次滾下去,腦袋磕到石頭,眼冒金花;第二次,胳膊擦破大片皮,火辣辣疼;第三次,眼看就要摔進坡底的臭水溝,他胡亂揮舞手腳,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勉強穩住身形。此時的他,狼狽至極,滿臉是泥,衣服扯得稀爛,大口喘著粗氣,劫後餘生般嘟囔:“這倒黴孩子,住的什麼鬼地方……”
他顧不上疼,咬牙起身,一抬頭,卻見那孩子悄無聲息站在坡頂,居高臨下地盯著他,月光勾勒出孩子陰森的輪廓,嘴角似有似無地上揚,泛著詭異的弧度,緊接著,“砰”的一聲,大門重重關上,震得他頭皮發麻。這一趟,邪門事兒一樁接一樁,他心裡直發怵,卻又被激起一股倔強勁兒,定要把這孩子的秘密查個水落石出。
昏黃的燈光在狹小潮濕的出租屋裡搖曳,他蜷縮在吱呀作響的破木床上,眉頭緊鎖,滿心都是苦澀。他深知,自己最近盯上的這個孩子,絕非普通目標,那孩子身後影影綽綽站著自己的勁敵——一個手段高明、心思縝密的便衣警察。身為小偷,本就整日走在鋼絲上,可他內心從不認同這個名號,在他靈魂深處,自己分明是個被魔術協會狠心拒之門外的魔術師。
在國外,他那些出神入化的手法叫魔術,華麗絢爛,備受尊崇;回到本土,卻被輕慢地稱作“戲法”,像是上不得大雅之堂的小把戲。落腳在小劉村,更是處處碰壁。每次他在街頭興致勃勃地鋪開攤子,準備一展身手,迎來的不是驚歎與喝彩,而是村民們懷疑、戒備的目光,還有村乾部驅趕時不耐煩的嗬斥:“整天擺弄這些,不務正業,算哪門子工作,純粹是遊手好閒!”生計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壓在他肩頭,壓得他直不起腰。
為了填飽肚子,他偶爾會小偷小摸,可每次出手都膽戰心驚。警察的目光如芒在背,仿佛無處不在,時刻都在搜羅他違法的把柄。上次在集市,剛順走一塊麵包,警笛聲便驟然刺破嘈雜,他佯裝鎮定混入人群,心跳卻如雷鼓,好在憑借多年練就的敏捷身手、對小巷地形的熟悉,七拐八繞,鑽進一條暗巷,才從警察眼皮子底下驚險逃脫。
夜深人靜時,他摩挲著那副舊撲克牌,這是他表演的寶貝,也是僅剩的“戰友”。牌麵摩挲得模糊不清,一如他黯淡無光的未來。想到魔術協會那扇冰冷緊閉的大門,想到村裡人的鄙夷、警察的圍追堵截,淚水無聲滾落。他不甘就這麼沉淪,可前路漆黑,不知何處才是轉機,滿心的苦悶隻能隨著深夜寒風飄散,卻散不儘生活的絕望。
昏黃的燈光在逼仄的出租屋裡晃蕩,他站在那扇掉漆的舊窗前,身形單薄,影子被拉得狹長。他心裡清楚,自己這身高最多也就一米五,在男人堆裡顯得格格不入。每次走在街上,旁人投來的目光,或是不經意的打量,或是憋不住的偷笑,都像一把把尖銳的小針,直直刺進他自尊心最柔軟的地方。在他看來,雖說算不上侏儒,可實打實是“二級殘廢”了,這種自卑感仿若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
不過,老天也算公平,給了他這副不起眼的身板,卻又賦予他一身敏捷得近乎鬼魅的身手。夜深人靜時,小鎮廢棄的工廠便是他的“秘密基地”,隻見他身形一閃,如靈動的狸貓般沿著斑駁的牆麵“噌噌”往上躥,眨眼間就攀到了高處,飛簷走壁對他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手中那副特製的撲克更是成了他的防身利器,手指輕輕一彈,紙牌便如利刃般呼嘯而出,精準無誤地擊中遠處的目標,力度之大,能直直嵌入樹乾。
雖說家裡有錢,爸媽在國外定居,給他留下的賬戶餘額數字大得驚人,住豪宅、開豪車都不在話下,可他卻甘願窩在鎮上這處破舊的出租房裡,每個月數著為數不多的租金過日子。爸媽臨行前拍著他的肩膀說,讓他在國內自行發展,闖出點名堂。可他們哪知道,脫離了家族的庇佑,頂著這副辨識度極高的小個子模樣,想找份正經工作難如登天。投遞出去的簡曆大多石沉大海,偶爾有一兩個麵試機會,麵試官的目光在觸及他身高時瞬間降溫,客氣又疏離地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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