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無聲隱沒,月兒爬上樹梢,銀輝灑落,幻晝如歌。
眾人已經吃過晚飯,此時一部分正打坐冥想,另一部則坐在匿影藏息陣裡百無聊賴著。
“時間差不多了。”蕭聰說著,長身而起,“走吧,到上麵去看看。”
眾人依言而行,二十八頭大荒異獸跟著撐開結界,躅麝再次化出本體,載著眾人飛上高天。
整整三個時辰,躅麝以相比之下極其緩慢的速度,在這一人一盔一甲之間飛了不下十圈,歐陽尋始終皺著眉頭,蕭聰也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更彆說其他人了。
寅時左右,一行人再次回到匿影藏息陣中。
半夜忙碌,終究是一無所獲,歐陽尋有些苦惱,星流雲十分失落,倒是蕭聰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反正一開始他也沒對這秘寶抱有多少希望根據以往的經驗,線索應該藏在祁艮高原,隻有把祁艮氣高原的東西拿到手,才有機會將天魁山脈這邊搞定。
“小聰,在這裡布置一座傳送陣吧。”歐陽尋建議道。
蕭聰不禁失笑,
“怎麼著,短時間內你還想再來一趟?”
歐陽尋賭氣一般回答說,
“現在想不出來,不代表以後也想不出來,就算是以備不時之需。”
蕭聰小臉略顯無奈,
“行吧。”
於是就地布置下一座高階傳送陣來,他隱隱有一種感覺,大才子可能是已經發現了什麼,隻是礙於外人在場,不便於直接說出來,否則,以這家夥的行事風格,不會做八字沒有一撇的事兒。
待二十八頭大荒異獸再次攢夠時間,眾人啟程,迎著熹微晨光,繼續往苦海之衛舊址趕去。
沿著定好的路線,又飛了兩日,一路上經過諸多古種強族的聚集地,讓眾人那口涼氣一次次提起,又一次次鬆下,他們走過的這些地方,還不算是天魁山脈最深處,卻已經能夠遇見這麼多傳說中的奇異生靈,之前隻是聽說這裡如何如何凶險,雖然已經信以為真,但如今親眼見識,還是不免要心驚膽戰一番。
“鬼知道那天魁山脈最深處又是怎樣一片可怖景象。”
他們竟然已經開始慶幸苦海之衛舊址的位置沒在天魁山脈海岸線的中間了。
而意外總是與人不期而遇,眾人原以為隻要避開天魁山脈棲居的古種強族便是大幸,卻忘了這地方還有一尊龐然大物需要自己小心提防。
躅麝在天空之上風馳電掣,眾人也像往常那樣談笑風生,毫無預兆的,一道精神波動竟然穿過了二十八頭大荒異獸的結界蕩漾進所有生靈的心海之中。
這精神波動沒有攻擊,亦不攜帶任何惡意,它隻是讓中招者變得恍惚起來,連齊天境準仙也未概莫能外。
就這樣,躅麝稀裡糊塗地調轉方向,往天魁山脈更深處飛去。
結界還未消失,躅麝便在一處山峰的山腰處降落下來,此處地勢還算平整,長寬皆有百丈左右,像是故意開辟出來的一方石台,其上亦有無數參天古木,看樣子已經形成很久了。
眾人陸續清醒過來,環顧四望,一臉茫然,不由喃喃自問道:
“這是哪裡?我們怎麼到這兒來了?”
作為神利者的蕭聰亦是一頭霧水,此時的他再次感受到了恐懼,因為他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強大生靈,發出的精神波動不但能穿過二十八頭大荒異獸的結界,還能不留痕跡地影響到自己這個千萬年以來唯一能夠修行的蕭家人。
不多時,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昭示著答案即將揭曉。
眾人抬起頭,循聲而望,便見一彎刀似的碩大水牛角首先探出林隙,它黑得發亮,閃爍著金屬質感,角尖兒朝前,看上去猶如神兵利器般鋒利。
接著是隆起的鼻孔和薄薄的嘴唇以及白色的髯,雖無龍形,卻有龍意,它像針一般刺進年輕人的神經,使其腦海中突然蹦出來一個念頭,
“聖龍九子之一,囚牛!”
那生靈終於整個地鑽出林子,出現在眾人麵前,且渾身上下沒有半分遮擋,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可見。
挺拔的身形,高傲的姿態,溫情卻不失威嚴的眸子、銀色的鱗片、龍族所屬的爪子和尾巴、以及渾身上下明顯與睚眥、狻猊、狴犴一脈相承的神秘符篆,都在向眾人訴說著他的身份。
幽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轉臉看向星流雲,卻見後者麵色十分平靜,再看向其他人,發現他們也沒有任何懼色,很明顯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以眼前這位主兒的實力,若是想對他們出手,早在發出那道精神波動時就能完成。
當然,有一點她猜的沒錯,囚牛的出現,隻能是衝著自己弟弟星流雲來的。
雖然知道囚牛應該並無惡意,但大家還是一動都不敢動,畢竟對麵是一尊仙王境的古老存在,隻需動動腳趾頭,就能把他們碾得連渣都不剩。
“看來,你已經見過狴犴、狻猊和睚眥了。”囚牛開口道,聲音溫厚而自然,甚至隱隱帶著幾分親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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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流雲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回仙上,是的。”
“他們都不曾加害與你,本座也不會,所以你不用這般緊張。”
星流雲聞言幾聲僵笑,
“不緊張,不緊張,就是不知道仙上召下靈到這兒來,有何吩咐?”
“沒有吩咐,隻是想見見你,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濁瀛遺褪選擇了你。”
囚牛是聖龍九子中第一個主動提及濁瀛遺褪的,他的狀態還是那樣平和自然,仿佛在說一件稀鬆尋常的事。
“那您……看出來了嗎?”星流雲臉上僵笑依舊,蕭聰看著都感覺腮幫子有點發麻。
囚牛緩緩搖頭,
“看不出,但本座能感覺到,你身上有比濁瀛遺褪還要不尋常的東西,或許是它,讓你成為了濁瀛遺褪的宿主。”
眾人聞聽此言,霎時感覺一陣頭大,光是一個濁瀛遺褪就夠讓人提心吊膽了,比它還要不尋常的東西,會是什麼呢?又會帶來怎樣的麻煩?
誰都不知道,但他們都希望這比濁瀛遺褪還要不尋常的東西,隻有囚牛能感覺得到。
“仙上……知道那不尋常的東西是什麼嗎?”
星流雲硬著頭皮問道,換做平常,以他的聰明勁兒,根本不會問出這般愚蠢的問題來。
“本座若知道它是什麼,就直接告訴你了。”囚牛的眼神相當坦誠,以至於所有人都相信他說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