讚德卻覺得這些並不痛苦，並非是他神經失調了，察覺不到身上的痛意，而是知道自己冒犯了這裡的規則。
畢竟，在老貓頭的眼中，他們騎士再怎麼樣也不能去偷竊，更何況有手有腳的情況下，更是能夠自力更生。
哪怕再高昂的勞苦之下，隻有微薄的薪水，連溫飽都做不到的結果，但他依舊死守的既定的教條，哪怕彆人早已不承認那所謂的信仰。
所以他的偷竊，在菲利斯的眼中是有罪的，哪怕這是為了他們兩人之間的生活，可那並不是理由，所以要得到懲罰。
所以，那些他偷回來的東西，隻要被菲利斯知道，都會千方百計地拎著他回去賠罪，甚至將偷過去的價值東西按原價買回，這種愚笨的做法，其實一直得不到讚德的認可。
畢竟，作為一個戰亂的孤兒，小偷小摸這些事情對他來講司空見慣，他連血液，在其他的人眼中，似乎都天生的低人一等，可偏偏菲利斯，就是讓他遵守起該有的底線。
所以，麵對菲利斯的教導，讚德一直是敬畏又覺得無奈，因為在麵包都沒有的情況下，他死守的高雅又有什麼用呢？餓死的貴族，可沒有人會覺得那是忠誠的鳥，反倒是隻一個脆弱，被淘汰的垃圾。
但偏偏，樂此不疲的菲利斯，卻從來沒有被讚德這強種的性子打倒，他覺得隻是要再多一點耐心，這孩子或許就有點改變，但後來發現這根本沒用。
最終用起了最原始的方法，畢竟他發現自己說服不了這小子，那小子的道理也說服不了自己，那乾脆不爭那所謂的道理了。
卻還是作為師父給對方兜底，一家一家的去道歉，一家一家的去賠償他們的損失。
兩人聚少離多的同步，相對的不對應，而讚德終究還是看到了菲利斯，以自己的名義賠償的那些損失，說儘了好話。
在自己麵前偉岸似乎不可一世的長者，去在其他人的麵前卑微，低頭，隻為彌補他的過錯。
讚德曾經那不以為意的心，終究還是被顫動，但他並沒有直接點名，甚至是去找師父，反倒是曾經那些拿著，自己被拿走的東西來追著損失的店家，逐漸消失在他們居住的橋洞下時。
而在那天，菲利斯難得的露出了笑顏，招呼著那個躺在樹上的小孩，讚德不耐煩的眼神下，想著自己似乎沒有做出什麼事吧，最近並沒有去偷竊，頂多去翻翻垃圾桶。
而那樣，難道環衛工，來找這個多管閒事的老貓頭了嗎？那還真是悲哀，這麼想著他卻沒有任何逃避的想法，隻是一溜煙的從樹上爬了下來，站到了菲利斯的麵前，似乎已經準備好迎接對方的狂風暴雨了。
但和藹的老人，這一次卻隻是淡笑的摸著他的頭，這越發的讓讚德毛骨悚然，畢竟曾經這娘娘腔的做派，可醉是眼前這家夥不喜，有些懷疑這個老貓頭是不是被附身了，某些臟東西進入對方的身體，蒙蔽了他的雙眼嗎？
讚德這麼想著，卻還是不動聲色的跟著對方的指引，來到了橋洞底下，而在他們平常收集過來的破紙板和報紙，簡陋打出的框架下，卻是難得遮風避雨的好地方。
畢竟因為陰人潮濕氣息，躺在這裡和躺在樹上，似乎唯一的區彆，就是沒有那股奇怪的味道，甚至能回籠溫暖，但現在，平常黑漆漆的地方，現在卻難得地點燃了一個小小的蠟燭。
那東西，讚德瞧了幾眼，似乎是先前他在垃圾桶裡搜出的火漆，在彆人當做邊角料扔掉的東西下，自己拿回來覺得能夠稱斤賣掉，而老貓頭卻在裡麵搓了一根廢報紙線，成了蠟燭。
麵對擺在桌上的東西，讚德有些疑惑的看著旁邊的人，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沒有打擊對方的信心，畢竟先前老貓頭，幾次三番心血來潮地為自己下廚。
因為材料有限的情況下做出來的東西，都有些慘不忍睹，味道更是一言難儘，而現在，難道是真的忍受不了自己，乾脆把他毒死了嗎？
麵對那報紙上，一坨，黑乎乎，看不出形狀的東西，十分懷疑的想道，而在這裡因為長時間的緣故，自己的嗅覺顯然並沒有那般靈敏。
所以在短暫的沉默下，卻還是誇獎乖巧地揚起了臉，似乎十分覺得不敢置信，喜歡對方的作品一般，笑著開口：“師父，我現在還不餓，之前吃飽了。”
讚德在本身相貌並不差的情況下，如此乖巧的模樣也更是少見，更何況菲利斯講究衛生的情況下，一直把對方收拾的乾乾淨淨。
所以現在，這副一本正經的推辭，反倒是讓菲利斯的老眼有些昏花，覺得自己太虧欠這個孩子。
“這是我從蛋糕店買來的，現在不餓，晚上再吃吧。”菲利斯並沒有多想，上前將報紙輕輕的合上，將整個東西都給讚德打包，而在手心中有些微微發燙的食物，在那笑容一僵有些凝固的少年人，眼中似乎是滿眼的不敢置信，自己的師父，如此慷慨大方想著自己。
臉色微紅的情況下，隻是有些複雜地，注視著麵前這位慈祥的老人，對方顯然不按照古板的規矩，教訓起自己的樣子，其實也蠻好的。
讚德拎著手上的東西，最終還是放到了桌麵，主動打開，抬手捏起一塊那鬆軟的蛋糕，遞給了菲利斯。
笑的張揚：“師父也吃。”
那明明才剛剛中年，卻已經展現出蒼老的麵容，在小小的蠟燭光中明明滅滅，卻也隻是感慨一聲，微眯著胡子，與讚德共同分享起著，溫馨來之不易的美味食物。
哪怕這東西，僅僅是一塊，處理但沒有發黴的蛋糕而已，但兩人卻像是吃起了什麼大餐，過起了重要的節日。
但顯然先前的經曆早已過去，現在的讚德也不愛吃甜食，但偏偏在特定的時間裡，卻還是忍不住買起來蛋糕，哪怕是看著，到後來也會全部落進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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