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還記得這個嗎。”安迷修的渾身顫抖,身上的汗早就浸濕了衣服,這還是滿懷希冀地做出了聖騎士的標誌,手勢來表達自己的忠誠。
如果真的要傳承些什麼,如果真的要繼承些什麼,不該先是聖騎士嗎?
“那些都化為曆史了,現在誰還需要這些賣命標杆的莽夫,不過是一個自己都做不到公平的,垃圾。”最後的兩個字,輕飄飄的從菲利斯的口中說出來,隻覺得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了安迷修的心尖。
那雙青藍色的眼眸,不敢置信地注視著麵前的師父,為什麼這樣的話,會從他的口中說出,為什麼在相處十幾年之後,他突然有些看不清,看不懂,麵前這朝夕相當初的長輩。
還是說,從前的自己太過樂觀了?
他有些自嘲的想到,但麵上卻沒有表露分毫,打心底都不相信自己的師父是那樣的人,現在肯定是有苦衷的,畢竟,他的世界中隻剩下了對方可以信任,展現自己後背的唯一親人了。
“安迷修,我給過你機會了,隻是之前,你不是已經看過答案了嗎,這個世界從不需要其他人來評判你的正義之舉,也不需要其他人來認可,你的忠勇之心,你的善意,不會一直碰到沒有禍心的人。”
菲利斯注視著安迷修,對方先前的遊蕩,整整六年的時間,他都不斷地觀察著這個自己從小到大,看的最好的小徒弟,並非是因為對方的能力無可挑剔,而是他認死理,隻會餞行於自己認可的事情。
可偏偏碰到的,可惜,隻不過是一個又一個跟頭,但這似乎依舊沒人讓他學乖,讓他放棄,寧折不彎的樣子,在聖騎士那裡確實挺符合其他人的想法,會被推崇,會被敬佩。
可這畢竟是新時代了,而他這裡,顯然也並非是教堂,自己的劍,也早已封存。
畢竟在行色匆匆的世界裡,你對弱小施以的援手,隻會成為弱點,所有人都恨不得在自己能夠占領的地盤上,儘力謀取著利我的存在,而所謂的公平和公正,能夠爭取的人,不會在現在。
這番話,敲打在了他的心間,隻讓人無比諷刺,卻又無力辯駁,畢竟安迷修真的是努力過了,他真的是一次又一次,尋找一片安穩的樂土,在那裡作為開始,但偏偏到最後,全都差強人意,物是人非。
“師父,你錯了。”安迷修注視著麵前的菲利斯,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堅決的否認。
哪怕對方說的是事實,哪怕那些都是他的真實經曆,能夠同感身受感觸最深的應該是自己,點醒過來似乎最容易受傷的還是他,可偏偏,他卻沒有做出任何挫敗的樣子,反倒是堅定著站了起來,麵對於菲利斯那滿不在乎的樣子,越發的認真。
“就是因為,看到了,所以坐視不理才是垃圾,能夠堅定自己的立場維護與原則,從來不是什麼可以批判的懦弱,因為那恰恰代表著,我是一個獨立的人,是有一個靈魂的人,而並非因為時代而妥協,成為麻木的機器。”
安迷修注視著菲利斯,他的語言十分大膽,哪怕那些,曾經都是眼前的師父教給他的道理,可偏偏率先妥協,不再站起來的,卻成為了自己曾經視為榜樣的存在,這或許是悲哀的,或許是讓人覺得麻木的,但往往卻無法改變於他。
他安迷修,就是安迷修,因為自己知道不可忽視,這些事情,所以看到了,聽到了。就要去改變,就要站出來,而不是因為師父,更不是因為師兄,覺得自己在這裡沉淪是正確的。
“你…安迷修。”菲利斯有些說不下去了,他看著旁邊熱血憤慨的人,隻覺得天真的可憐,但還是想到了自己曾經的樣子,有些無奈地笑著搖頭,還是沒有逼對方最後一把,隻是靜靜的開口陳述道。
“既然你想傳承與騎士,那就出去吧,這裡的土壤,開不出向陽光的花。”
“好,我會離開的。”安迷修鄭重的點頭,麵對菲利斯這已經皺紋滿麵的臉,依舊還是有點不舍,畢竟從小撫養他,領養他的人,正是眼前的存在,隻是現在兩人卻成為了截然不同方向的情況。
卻又偏偏不是死敵,這樣的關係,矛盾的同時,又帶著不得不如此的命運糾葛,僅僅是因為他認為自己的靈魂是自由的,而並非是依附對方的存在,所以不會因為他人的意誌,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而菲利斯,最終還是選擇寬容的將對方放走了,哪怕在這裡他的鐵血手段不少,斬草除根的事情也做得許多,曾經的自己為了忠義,現在自己依舊為了忠義,好像並無區彆,僅僅是他要處理的對象改變了而已。
所以在師徒兩人,在這裡作為鄭重的告彆,從此一拍兩散,沒有再回頭的局麵下,辦公室的牆卻轟然倒塌,強烈的衝擊,不得不驅使著人找著掩體。
菲利斯在沒有任何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整個人被撲著,整個人倒向了茶幾,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什麼的情況下,周圍已經傳來了四處奔逃的動靜,麵對現在的老大,忠心耿耿的小弟還是過來通報。
隻是死傷大半躺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幸存者的人也儘力的尋找著出手的時機,但偏偏現在似乎都不是時候,隻能大聲的告知道:“老大!他們說,黑曜石的地盤,要收回去!”
菲利斯額頭溢出鮮血,顯然先前磕的不輕,哪怕安迷修及時出手,用手臂替對方擋了背後的磚塊,坍塌的牆壁,也儘力支撐著,卻還是不可避免,對方隻覺得眼前一陣恍惚,明顯是受了重傷。
“安迷修,發生了什麼?”菲利斯叫著徒弟的名字,隻覺得耳邊嗡鳴作響,眼前一陣陣發黑,隻依靠著本能,朝外麵寬闊的地方而去,精心布置的辦公室現在更破碎的可以,讓他的心血都化為了如此的灰燼。
他推搡著麵前支撐的徒弟,往旁邊躲去,拉著安迷修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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