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會試的主考官正是戶部侍郎張逢春,同考官正是翰林院隋洋。
彌封官和謄錄官已經完成了試卷密封和謄寫的工作,現在已經到了改卷環節,由於參加考試的舉子眾多,因此院內這些改卷的得徹夜不眠的改。
會試的考官不僅具備較高的功名,並且嚴格限製官員親屬回避,這也是為了防止舞弊。
可人算怎及天算,周朝近年來的科舉考試已經是越來越不公平了,這一點從考上都幾乎全是世家子弟,幾乎沒有寒門或者偏遠地方的舉子就能看得出來。
眾人知而不宣,皇帝又能知道什麼?
朝廷的所有事都得有首輔獨孤信的首肯才能辦,就連這科舉自然也是不能免俗的,要不然總怎麼說跟他一夥的,家族裡的年輕後輩更容易進翰林院?
張逢春的心裡簡直是在滴血,他麵前的這份考卷簡直是一份滿分考卷,但偏偏這人隻不過是農門出身。但凡這人出身稍微好一點,有些可取之處,他都是願意捧這樣的人上去的,畢竟他還是很惜才的。
他這人壞得也不夠徹底,但無奈世道如此,要是不照彆人的話辦,他也沒有路能走了。
“唉,真是可惜了,把這份考卷換給獨孤家的公子吧,還是遵照往年的規矩,前十的卷子公示出去。”張逢春很快就做出了決定。
“彆讓這人鬨事,最好將他送回家去吧,免得獨孤家要了他的命,一介農家子,回家了還能踏踏實實教書種地。”
張逢春心裡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的,要是彆人被頂了他絕不至於幫這一把,但他早年出身寒門,他的祖父祖母也隻是普通農民,他爹考上了同進士才間接的改變了他的命運。
他能有今天,也少不了他爹早年的努力。
對小時候的記憶,農民的樸實真誠,他多少有些難以割舍,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平安致仕的一天,隻能戰戰兢兢的撐住,能過一天是一天,隻求明哲保身。
再熬幾年就好了,要是真能致仕,他隻想帶著一家老小回家,包上幾十畝田,安安生生的待到太平的時候。
教自己的小孫孫好好讀書,等他有機會了再送他出來。
“是,大人。”馬澤安看出了他的惜才。
“不若將他留在咱們府上,給您辦事?也不負他這一身才華。”
張逢春確實有些意動,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什麼,“那獨孤信何等多疑?還是彆惹麻煩了,讓咱們手底下的人做事務必小心些,萬萬不可胡來,有拿不準的,隨時來問我。”
馬澤安點頭,“知道了,大人。”
房頂上的陳許延歪著頭思考了一會,這張逢春應該算是朝廷裡為數不多的還有點良心的官了,戶部侍郎,官位也不小,還算是得用之人,隻是沒有什麼大背景。自己先坑他一把,再救他全家一命,也不過分吧?
——放榜
“這會元居然是個農家子?不是聽說是獨孤家那位嗎?”這人擠眉弄眼的,實在是有些憋不住想笑,但又有些害怕這周圍有獨孤家的眼線,隻能憋得很難受。
“你有所不知啊,內定的人本來確實是獨孤家那個不學無術的,但這張逢春張大人力排眾議,最後還是讓這農家子上榜了,要不然不朝中文官武官都尊敬他呢?他有良心,又不是出身世家的,自然是向著咱們這些老百姓的!”
周圍的人心裡都頓時對張逢春充滿了敬意,“張大人真是好官啊!居然不怕得罪一手遮天的獨孤信,看來皇上還是看得到老百姓的處境的。”
“張大人是好官!”
“是啊,你看看這陳許延寫的,真是才華斐然哪,明珠果然不會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