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冒險者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拿起了武器,同時檢查了一下胸口的傀儡造物。
待確定沒有問題後,這些被感染的冒險者,便提著白刃朝著遠處跪拜的眷屬衝了過去。
唰!
白刃就仿佛燒紅的刀刃,非常輕鬆的掠過了眷屬的脖頸,並帶走了它的首級。
感染者眼中並沒有流露出喜悅之色,他們隻是緘默的一腳踹開攔路的屍體,隨後再次揮刀,將背對自己的眷屬一刀斬首。
流星係列的武器重量會比常規製式武器輕很多,許多冒險者拿到手時,覺得輕飄飄的很不習慣,並且還認為這種袖珍武器恐怕連砍人都費勁。
但結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白刃掠過的位置,不論是骨刺,亦或者是厚實的骨鎧,全部都被切斷,中間沒有一點生澀的感覺,順滑的就好像是在劈油菜花。
連續清理了最外圍五排朝著神像跪拜的眷屬後,一位年輕的冒險者正準備揮刀砍下眼前的眷屬,驀然他感覺自己飛了起來,同時世界也倒轉了過來。
翻轉中,他看到了一具失去上半身的身體。
最初,年輕冒險者還疑惑是誰這麼倒黴,被劈成了兩截,直到視線落在了褲腿邊緣處的補丁,年輕冒險者才發現原來那個倒黴蛋是自己。
過往的回憶,就像燈幻片一樣迅速在腦中播放。
他的家庭並不怎麼好,父親死於貴族頒布的勞役,沒有獲得一丁點補償,母親含辛茹苦將他和妹妹撫養長大,三人雖然失去了家庭的支柱,但日子勉強還能過,妹妹也遇上了喜歡的人,並且決定和對方結婚。
然而就是結婚那一天,將父親害死的貴族上門了,說是每一個在他領地裡結婚的平民,他都可以向對方實行初權。
他們隻是普通家庭,妹妹的伴侶也是,麵對貴族的脅迫,自然無法反抗。
所以妹妹被接去了城堡,自那自那,妹妹臉上便沒有了他熟悉的笑容,並且性格也出現了變化,從天真無邪,變成得極為勢利。
她和伴侶的婚姻,因為妹妹時常的抱怨,最後也草草收場。
最後妹妹跟著一個富商去了其他地方,從此沒有書信來往,就仿佛死了一樣。
母親整日以淚洗麵...那一次經曆讓他明白了,沒有力量,他們就是任人宰割的牛馬,所以他毅然選擇成為了冒險者。
他的運氣還算不錯,遇到了一個退休的老冒險家,因為經常來照顧對方,所以對方將自己一身本領都教給了他。
年輕人憑著從老冒險家那裡學來的技藝,在冒險者裡混的也還算不錯,在城裡買了一棟小樓,並提早讓母親過上了退休的生活。
然而造物主喜歡捉弄人,萊茵國的變故影響到了他居住的那座城市,城內人心惶惶,每天都有人出逃。
他出發前,母親剛給他修補完褲子,用的就是母親穿舊了的衣服。
年輕冒險者不缺買新衣服的錢,但以前節儉慣了,所以一直保持著能補就補的習慣。
母親將衣服遞給他時,勸他不要參加這次任務。
他當時笑著說,他已經是冒險者了,不會再坐視悲劇發生,他會用手中的劍,守護這一份安寧!
母親臉上掛著自豪的笑容,她輕撫著年輕冒險者的腦袋,叮囑他早點回來。
是啊,自己答應過母親要回去的啊...
望著遠處筆直聳立的下半身,年輕冒險者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那個溫暖的家了。
身體內的鬥氣正像潮水一樣褪去,但不甘的情緒,卻醞釀出了比鬥氣還要狂暴的力量,讓年輕冒險者再次握住長劍,並朝著正在對同伴進行殺戮的怪物甩了過去。
劍刃劃破空氣,發出了刺耳的尖嘯聲,同時響起的還有年輕冒險者幾乎撕裂頭頂黑雲的咆哮!
“敵襲!!!”
年輕冒險者在瀕死之際發出了警示,這雖然讓周圍的同伴提高了警惕心,但卻無法改變階位帶來的改變。
襲擊冒險者的是一群能夠遁入人影的怪物,對方的偷襲極難防禦,冒險者根本察覺不到,他們隻感覺胸口一涼,隨後便倒在了地上,許多冒險者死前,都不明白攻擊來自哪裡,也沒有看到敵人的身影。
這就是高階對上低階出現的畫麵,完全就是一麵倒的屠殺。
然後就是在這種令人絕望的戰鬥中,突然出現了一聲呐喊,“我叫伊瑟瑞安!!”
在呐喊過後,便是照亮了天空的火光,以及將周圍幾十米範圍全部化為煉獄的白色火焰。
看著在白焰中掙紮的身影,年輕冒險者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抹微笑。
他鼓起身體內最後一股力量,朝著體型最大的一個眷屬撲了過去,同時高喊:“我叫芬裡安,來自林語城,記住我!!”
前一句呼喊還隻是在小範圍內流傳,後一句卻是響徹了整個戰場。
就像是一個信號,隨後貝倫諾第中央廣場上開始持續不斷的出現這種將勇氣展現得淋漓儘致的呼喊。
恐懼是生物的本能,勇氣是人類的讚歌。
這群因為職業備受歧視的冒險者,用生命為阿諾德大陸唱響了獨屬於人類的勇氣戰歌。
躲在空間縫隙裡的林恩三人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包括羅寧的遇險。
淚腺比較低的伊麗莎白已經哭成了淚人,正在角落裡不斷擦拭著眼淚。
而林恩和婆婆,臉上表情並沒有太多的變化。
這並不是他們冷血,而是他們漫長的一生,類似的畫麵經曆太多了。
“你不去幫幫那孩子嗎?星神的精神攻擊強度,你心裡最有數。”婆婆輕聲詢問道。
“這是對他的考驗,我給了導師能夠給予他的一切,我始終堅信他不會令我失望。”林恩嘴上這麼說,但是握著法杖的手,卻是在輕輕的顫抖著,顯然心裡也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