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嬰後期氣息不再隱藏,境界稍低一點的修士已然徹底喪失戰意。
“說了殺你,就一定殺你!”
“若斬草不除根,冤冤相報何時了?!”
宋延戰意不退,自那日悟得真我,真情,他已有了自己的堅持,自己的執念,那無日無夜在苦海邊緣在無窮旁人執念中凝練出的執念已然全部歸他一身,使得他自己的執念更加牢固,更加可怕,更加癲狂!
若不能以自身執念淩駕眾生執念之上,那若是沾了旁人執念,究竟是我還是旁人,還能分得清麼?
他一定要如此,因為若不如此,他早晚迷失!
一往而深,用情也深,縱欲也深,殺生也深!
“死!!!”
麵對出現在夜隨雲身側的毗藍婆,麵對那天地皆同力的神嬰後期,煞固長槍已然隱沒於五道漆黑颶風,煞固魂爆的力量化作粉碎撕裂的紅色閃電,在颶風裡如心臟狂跳。
宋延目光鎖定夜隨雲,舒展的五指化出道道殘影,五行之氣從周邊彙來,五行玄氣一疊一重山,轉瞬疊了十一重。
五行白洞晶玉全部開啟,他手掌所落之處已然攪起旋渦,使得一切玄氣往他方向瘋狂彙聚。
這又使得,那玄山越發凝實,可怕。
“你瘋了嗎?你就非要殺我?我們有什麼仇怨?!!”
夜隨雲身為夜王古族大長老,千年裡他什麼人沒見過?可這種瘋了的天驕卻真真正正是第一次見!
他可是神嬰初期!
而那唐嘯宣都已叫破毗藍婆是神嬰後期了,他怎麼還敢出手?!
他憑什麼?
他怎麼敢的?
宋延不答。
一往而深,如此理所當然的事,為什麼要回答。
“嗯?”
毗藍婆猛然注意到了宋延身後的玄氣力量。
下一刹,宋延往前踏出一步。
這一步,整個天地都如被他踏在腳下,縱然毗藍婆有天地之助,那又如何?無窮玄氣疊加,隨著精氣神的完全凝聚,再加上可怕體魄,紫府修士的力量,一瞬間從空而落。
那股意氣,凝聚成了一隻可怕無比的大腳虛影——宋延的腳!
一跺之下,周邊一切力量都瘋狂往夜隨雲湧去。
遠處,喜公主瞳孔緊縮,因為她在這一腳中真正看到了龍象九血的力量!
毗藍婆抬手阻擋。
然而,這一腳卻穿過了毗藍婆的黑風,狠狠踩踏在夜隨雲臨時匆忙護體的雙翅上。
哢!!
嘭!!!
夜隨雲身軀崩潰,粉碎。
其下的群山如紙糊的一般,被這一腳踩為平地,而地麵崩潰,深陷數丈,留下深刻的腳印,玄氣盤旋四方,又使得這腳印恍如凝固。
夜隨雲,死!!
無論他有什麼秘密,又為何能在白天動用夜王古族的天賦,都已不重要。
死人,掀不起風浪。
沒人能形容這一刻的死寂,震驚。
一個紫府初期,當著一位神嬰後期的麵,擊殺了一位神嬰初期?
這開什麼玩笑?!
看到夜隨雲身死道消,宋延心情舒暢,然後一個轉身,想要趕緊逃。
然而,毗藍婆的視線已經緩緩凝聚在了他身上,詭異的銀色麵具後,一雙蟲眸陰晴不定,似在思索什麼。
而這當口,唐嘯宣已經飛速往宋延方向射來,無論如何,他要保護這位本族天驕。
另一邊,冰鏡魂閾前
魔僧幾乎是吼出“出手”兩字。
嘶
嘶嘶!!
一道灰光湧動的無形之鎖,陡然撕破空間,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射向宋延,穿透其體表,一瞬纏到了他的神魂上。
魔僧既得點醒,知道自己早被毗藍婆識破,此時也不再做戲,轉身直接衝入冰鏡魂閾,然後等著魔母用以束縛魔嬰的鎖能夠將宋延拉入魂閾,繼而成全它,讓它完整。
宋延正欲轉身,和唐嘯宣彙合,可才一動,一道灰光就已經纏到了他身上。
灰光呈鎖狀,焦灼無比,若是觸碰到普通修士,那隻此一下,那修士就會直接魂飛魄散。
不僅如此,這灰光宋延還莫名的眼熟。
下一刹,那灰光枷鎖在他神魂表側的灰色上滴溜溜地轉了一圈兒,好像想鎖他,但是大家都是灰光,好像誰也奈何不了誰。
於是,那灰光枷鎖就又退了回去。
才衝入冰鏡魂閾,趴在魂閾邊緣往外看的魔僧一臉茫然地看著此情此景。
它無法理解。
魔母蘇瑤皺眉道:“他的神魂力量非常強大,而且居然有我們的氣息。怎麼回事?”
魔僧道:“這得了解他經曆了什麼。”
說罷,它又急促道:“不行!宋延不能死在外麵!”
可無論它如何說,眼前局勢已經徹底脫離了它最初的算計,走向了不可知的未來。
半空
毗藍婆看到夜隨雲隕落,也未曾露出可惜之色,隻是看著正要逃離卻被稍稍阻礙了下的古族天驕,以及那及時撤回的灰光枷鎖,逃入冰鏡魂閾的魔僧蟲王,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然後揚聲發出一聲怪笑:“找到了!”
話音落下,在它身後不遠處的妖魔裡,一道身形急速變幻,氣勢急速膨脹,轉眼化作個白色象頭妖魔的樣子。
那妖魔一出現,唐嘯宣就已把絕望寫在了臉上。
“象皇?!”
帝釋白象一族的皇!
再加上毗藍婆!
這是山海妖國最頂尖的戰力都來了!
若是彥章老祖還在,無相古族許能對抗,可現在卻不行!
毗藍婆雙手一抄,黑色颶風瞬間封鎖周邊。
宋延左衝右突,卻還是被颶風抓住。
那颶風狠狠一壓,竟將他拋射向冰鏡魂閾。
嘭!
瞬間,宋延就撞開了那冰鏡魂閾的表層,在重重擴散的漣漪間跌跌撞撞地入了瘤境。
帝釋象皇也不管滿天修士,直接落在了冰鏡魂閾入口,好似在等待什麼。
毗藍婆看向一旁嚴陣以待的唐嘯宣,還有不遠處的夜無爭,淡淡道:“此戰,你們已經敗了。不過我現在沒有殺人的心思,滾吧。”
說罷,它也直接落在了冰鏡魂閾入口。
唐嘯宣咬牙道:“此子乃我無相族重要族人”
話音未落,帝釋象皇就打斷了他,甕聲道:“此子姓宋名延,身懷我山海妖族異寶,我等特來取之。至於族人?也就你這等蠢貨才會被騙。”
毗藍婆看向高空道:“既已解釋清楚。快滾,莫要等我殺人心思滅了又生。”
唐嘯宣:
他身後,夜無爭傳念道:“嘯宣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暫且後退,等待援軍再說。”
唐嘯宣深吸幾口氣,抬手一抱拳,道了聲:“分批撤!”
修士一批批撤離,所幸,山海妖族竟真的守信沒有追殺。
這種事,極為稀奇
夜無爭道:“嘯宣兄,你那族中天驕所懷的異寶當真是足夠重要啊,重要到那蟲婆象皇居然都不想追殺我們。”
他暗暗點了下“族中天驕”四字,算是強調一下,給這位無相古族族長心頭種根刺。
畢竟,無論真假,鄰國有這種恐怖天驕,對他都不是什麼好事。
唐嘯宣麵色冰冷,腦海裡反複回蕩著帝釋象皇的話。
可無論對方是唐寒還是宋延,又或是風城子轉世,其實都不重要,因為對方確確實實是得到了陰陽玄龍認可的,且具備著強大的無相古族先天神魂秘術。
忽的,一個念頭闖入他腦海。
這念頭再結合宋延前些年在凡間之事,竟變得越發清晰。
也許,那宋延已經達到了紫府中期境界,隻不過他不願去修《百相生滅樁》,所以才謊稱一直停留在初期境界。
至於為什麼不願。
他身為族長也有猜測。
本命秘術對於一名修士極為重要,也隻有擇定了《百相生滅樁》才算是真正地永久地綁定了無相古族。
他之前並未往這方麵想,此時一思索,卻覺得實在是可能性極大。
可不論如何,先想辦法救出宋延,然後讓其修煉《百相生滅樁》就是。
若他肯練,那他將會是無相古族五千多年來的最強者。
若他不肯,哼自有彆的法子!!
冰鏡魂閾,入口第一瘤境。
灰蒙蒙的霧氣糅雜著許許多多因果,正滿天零落。
但凡沾染上這些霧氣的人,會直接發瘋。
可宋延卻沒有。
那諸多灰霧沾染在他神魂表側,隻如落在熔爐上的水滴,“嗤”聲一響,就了然無蹤。
他穩住身形,深吸一口氣,就看到了對麵的兩個人。
一個是銀麵紅袍的魔僧。
還有一個馬尾,長腿,劍袍,雖是銀發披肩,眸藏詭異,可嬌麗麵容模樣卻清晰可辨。
“蘇瑤?”
宋延是萬萬沒想到蘇瑤不僅死而複生,而且還會在這裡遇見。
他瞳孔微微緊縮。
魔母蘇瑤微微撩發,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笑問:“你也是苦海爬出去的?這是和魔僧爭到一起了?”
宋延長歎一聲,道:“瑤兒,還是你了解我。我真是老不容易了。”
說罷,他認真地看向魔母蘇瑤,眼中流露出柔情,道:“多年不見,我很想你。”
魔母蘇瑤嘻嘻笑道:“可惜,我不是”
“不!你是!”
宋延激動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我這般的存在,都隻是因果執念,我們是沒有魂的!你現在雖是另一位偉大存在的因果,可神魂卻是瑤兒的!所以,你就是瑤兒!”
“哦?”
魔母蘇瑤笑得越發燦爛。
宋延眼中露出回憶之色,喃喃道:“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遇,那還是在南竹峰上,那時候你突然從遠處跑來,坐到我對麵,和我說要不要一起,那一刻,我的心”
魔母蘇瑤嘻嘻嘻地笑了起來。
魔僧無語了,厲聲打斷道:“小賊!你在胡說什麼?”
宋延道:“我也沒想到這位居然是我的老朋友。我們不僅是朋友,還有著遠超朋友的關係。能夠再次相見,實在是情不自禁。我覺得我可以和這位老朋友一起做更多事。”
魔母蘇瑤嘻嘻笑著,道:“可惜,我的獻祭就是你破壞的。”
宋延奇道:“您是魔嬰?”
魔僧吼道:“看!您看看!他連您是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裡滿嘴胡言!”
魔母蘇瑤嫵媚地托了托腮,道:“我是魔母,九子魔母。”
魔僧道:“您為什麼要回答他?”
宋延:
他在無相古族的一些信息信息中了解過苦海執念層,魔嬰,魔僧這樣的信息,可卻卻絕對不知道什麼九子魔母。
但不重要。
此時此刻,他已經站在了和魔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單挑台上。
而眼前這神秘存在的態度,將會決定許多事。
他必須拚儘全力去爭取。
外麵的事,那象皇,蟲婆,他已無力去管。
他不知道勝算幾成。
可必須爭取。
所以,他必須要去說一些“說出口就會立刻忘掉”的話,去發一些“雖然發了卻絕對不會去履行”的誓言。
“太好了!”
宋延雙眼一亮,撫掌道,“從前我還在擔心瑤兒跟不上我,現在既然有您在,那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您看,您是魔母,我看起來也是個魔吧?
我們又有這般深厚的因果,簡直是天生一對。
比起魔僧這種廢物,我覺得我的執行力會更高一點。
如果早知道你是瑤兒,我怎麼可能去毀了拜火魔宗?
還不是因為我覺得這是魔僧的陷阱麼?
要怪,就怪魔僧!
是它毀了你的獻祭!”
魔僧怒道:“你要聽聽你在說什麼嗎?”
宋延旁若無人,深情地看著魔母蘇瑤,認真道:“而我,將為您帶來更多獻祭,幫您早日降臨!”
魔母蘇瑤掩唇嘻嘻笑道,然後一抬首,顯露出幾分嬌羞,問了句:“真的麼?”
魔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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