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師姐,我們修仙者修心養性,逍遙長生,為什麼還會有這天地大劫無邊殺戮?”
南璃海,深夜,有一名幻雲穀女修弟子隨眾潛伏在一片亂石之間,這樣低聲問道。
四周有許多同伴,雖然她們沒有說話,但此時看來的目光,同樣有疑惑。
那名被喚作穆師姐的女修,伏身在一塊礁石之後,略作思考,然後答道:
“人間有生老病死,萬事有成住壞空,按照道書中的記載,這世上有生氣、靈氣,亦有死氣,劫氣,我們這些修士活著,吐納天地氣機修煉,便占據著天地間的生氣、靈氣。
死氣與劫氣亦會在這個過程中不斷積累,不可避免,所以古籍記載修仙界每三千六百年會有一次波及所有修行人的天地大劫,四九三六,即為‘四九重劫’。
每場劫數,皆會有修士破劫而出,增長道行神通,小劫有小神通,大劫有大神通,乃至飛升成仙,成就天人。”
“後世修士,閱讀曆史發現其中規律,有精於天機推衍的修士就認為,與其被動應劫,不如及早化解死氣劫煞,對於此界的傷害更小,對於修士的傷害更小。
因此近萬年來,修士是以一千兩百年為小劫,兩千四百年為中劫,應時應勢推動天數運轉,避免‘四九重劫’重臨。”
按照道家先賢的推演,天地運行間有許多劫數是避不掉的,與其一味回避,不如提前應了它引發它,造成的損失相對最小。
穆芸按照自己閱讀道書典籍的理解,向在場的師姐師妹們講述著其中的道理,她也不敢說自己的理解便全是對的,但的確是為在場許多師姐師妹暫解心中疑惑。
“我們所麵臨的應該隻是一場小劫法,據典籍所載我鼎章大世界一千兩百年前便有過這樣一場戰爭,活著渡過它,在場大多數人此生應該都不用再曆此劫了。”
穆芸道姑的話,讓在場許多修士發出輕笑。
這種劫數又被稱為無定之劫,高境修士按照天數變化而順時順勢激發,此劫過後一千兩百年都沒有天地大劫,在場修士除非有人修成元嬰道果,否則的確是不用再曆此劫了。
“據說那位聖女尹碧菱被調回之後,天南又來了一位元神祖師真傳主持局勢,名為冥空道人,隻有金丹法力境界,但得道法真傳,以金丹後期修為交遊天南元嬰,大多數元嬰真君甚至不是他的對手,法力神通無比了得,心智過人!”
“不可能吧?以金丹後期修為統領天南真君修士?”
“怎麼不可能,人家是元神老祖嫡傳修士,所修道法,所有法器,定然與我們不同。
如此修道,高屋建瓴,未來煉就元嬰的把握,也比尋常真人修士高出無數。”
女修穆芸聽著這些人,又開始言及其它,心中輕鬆一口氣。
在那場奪島大戰的數年之後,北域修士占據著以滄雲主島為首的二十二座靈島,天南修士占據著以靈犀島為首的十四座靈島,雙方勢力犬牙交錯,爭鬥不斷。
北域修士占據二十二座靈島,眾多修士,難以自給自足,戰爭持續的每一日都在消耗著大量的靈石、靈米、丹藥,以及諸多資源。遠征而來的天南修士更是如此。
所以,北域群修會頻繁的多麵多點出擊,破壞、乾擾天南修士的重新生產建設,當失血至極點時,天南修士聯軍自會崩潰。
今晚,便是鐵虞霜、穆芸兩人,帶著許多修士,攻擊天南修士所占據靈島上的一座小型靈石礦脈,就算真的得手,天南修士也不會因此損失太多,但像這樣的攻擊,幾乎每一日都在發生,出血點多了,便是巨人、蒼龍也難以抵受住。
深夜,天穹明月似乎突然有著異樣的光色變化。
“時機已至,動手!”
突然穆芸一抬手掌,片刻後一揮而落,她四周的那些修士,紛紛祭出各自飛劍法器,向著遠方的那座小型礦脈飛掠而去。
眾多修士的身影迅捷、隱現,他們各具道法,各展其能。
在場群修當中,以穆芸的法力最高,法器最為精良,因此她飛遁急迅,來到近前後祭出一口銀光閃閃的小劍,小劍破空飛出,迎風見漲迅捷斬落,於夜空當中銀光閃閃,靈動瑰麗。
那名站在山坡上的道袍修士,見此神色一變立時祭出靈獸袋,自中撲出一頭巨猿,天生擅長土行道法,遁出之後嘶叫作聲,穆芸的飛劍立時劍速驟減。
“敵襲!”
那名道袍修士厲嘯一聲,同時祭出一張火彈符飛空爆炸,完成警訊,然後便驟然土遁逃走。
警戒修士就是做這個的,遇襲之後發現警訊提醒所有人,而不是擋住所有來襲之修士。
鐵虞霜帶著群修從東攻入,穆芸帶著群修從南攻入,兩方人馬彙合之後,並不過多糾纏,而是立時炸塌天南修士已經重建好的礦道,大肆破壞一番然後立時退走。
殺戮敵方都不是目的,恰恰相反,在這個方麵而言天南修士越多,天南修界的負擔就越重,補給難度越大。
這邊鐵虞霜與穆芸炸塌重新建起未久的礦洞,天南修士也迅速反應,黑暗當中有成群劍光飛起,迅速趕至。
但是一名築基七層的為首修士,遠遠看見幾道劍光飛起,臉色頓時一變,恨聲罵道:
“是鐵虞霜這個小賤人來了,這個小賤人用符厲害,隻要打不過,就用四階雷符打人,我們人手不夠還是不要追得太緊,免得趕狗入窮巷。”
這些年來,鐵虞霜因為修成地道築基“畫符知竅”的關係,漸漸在同境修士中間也有了幾分名聲。
畫符若知竅,驚得鬼神叫;畫符不知竅,反惹鬼神笑!
鐵虞霜現在已經是三階製符師,可以以符法彌補自身道法體係的各方麵不足之處,堪稱變化多端,最厲害的是,陸城賜下她幾張四階雷符,地道築基“畫符知竅”配合四階雷符,雖然無法再提升雷符的威力,但是也更易用在妙處,催發、運轉,幾近紫府修士運符。
這樣的神通手段,同境修士當然不好抵擋。
……
坤字島,一座洞府幽靜深邃,隱於連綿起伏的山形之間,四周被雲霧繚繞,仿佛與世隔絕。
陸城道人盤腿坐於法台之上,雙目緊閉,胸膛因靈氣的吐納而輕輕起伏,物我兩忘。
道人的呼吸悠長而深沉,伴隨著微弱的氣流聲在洞府內回蕩。
洞室之內布滿了奇異的圖形,每一幅圖形當中都仿佛蘊含著天地之間的法理,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這些是陸城有感而發時,隨意揮指寫下的,若是未來有修士進入這座洞府,觀視這些圖形,便有一定機會參悟陸城此時所修的道法,當然,亦有很大可能誤入歧途,法力走岔,走火入魔。
隨著時間的推移,陸城道人的身上突然爆發出一陣耀眼的金光,金木水火土,五行法力依次交替運轉,仿佛闡述著這世間最本質,最原始的物性法理,變幻的光輝交織出一幅幅複雜的圖騰。
洞府周圍的石壁上,由於長期受到靈氣的浸潤,生出了點點植株,綠意盎然。
洞府中央,一泓清亮的靈泉靜靜流淌,泉眼處不斷有氣泡冒出,發出細微的聲響。
忽然,一聲輕微的破裂聲響起,似是道人體內那枚金丹又有一層麵殼破裂脫落,金丹運轉間,越發精粹圓滿,靈性盎然,陸城的眉宇間自然流露出一縷難以抑製的喜悅。
修士修道,法力道行精進自是值得欣喜之事。
在這一刻,陸城感到自己的身體和這片洞府,乃至整個五行世界,都產生了更深層次的連接,自身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自然世界的呼應。
“呼……”
“這些年借助外力太多,多少影響一些我的修行,好在我通讀諸多道藏,總算沒有因此淺薄根基。”
自身法力由金丹四層境提升至金丹五層,在行功穩固體係紮實根基後,陸城自洞府當中破關而出,舒展身心。
走出洞室之外,豁然開朗。
隻見百花盛放,彩蝶紛紛,在花叢中翩翩起舞。
陽光透過樹梢,斑駁陸離地灑在大地上,給這靜謐的山穀增添了幾分生動和溫暖。
一位身著淡雅長裙的女子站在花海之中,她的容顏仿佛與這花海融為一體,難以分辨。
女子輕輕揮手,似是在與周圍的彩蝶嬉戲,又似在輕撫花瓣。
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女冠處於其中輕輕閉上雙眼,似在用心感受這自然之美。
山穀中,鳥鳴之聲此起彼伏,給這片寧靜的世界帶來了生氣活力。
這山穀當中的彩蝶,是陸城命南璃海低境修士為自己尋找來的。它們便是幻靈冰蝶,不算特彆稀有難尋,隻是高階的罕見,它們隻跟隨各自的蝶王成群。
“在想什麼?”
陸城這樣問道。
“啊,夫君,您出關了?”林清寒驟然地睜開雙眼,有些驚喜地這樣言道。
“多謝夫君為我布置的這片花海蝶園,清寒很是喜歡,隻是,此時畢竟正是戰時,夫君不該為我如此花費善功興師動眾的。”
一邊說著,這絕色的女冠一邊行禮。隻是眉眼之間,帶著歡喜之色。
“……下不為例。”
見林清寒此時的神色,陸城當然不會傻到解釋說明,這些蝴蝶是自己打算用來練功的。
“哦,對了,虞霜是你調度過來的?還以我的名義賜下她幾張四階雷符,為什麼這麼做?”